「我怎么想都觉得太过蹊跷。」
听到这话,张羡顾盼左右,沉声说道:「本将之前端细过城外营寨,颇为端整,这说明黄忠并非有勇无谋之辈,既然如此,他怎会让自家军营因为一头青牛而流言四起,更引起营啸夜惊?」
「太守未免太过虑了,」又一将道:「营啸这等事情,动辄便会引起全军溃乱,岂有人敢以此做诈?」
这话倒也不错,眼见张羡犹自沉吟,又有人道:「太守当初也对末将等说过,三军之灾,生于狐疑,用兵之害,犹豫最大!如今贼军自乱,正当奋力去击之时,或许这边是扭转乾坤之机也,若是错过,悔之晚矣!」
这一句「用兵之害,犹豫最大」,深深击中了张羡的内心!
不得不说,经历过一次兵败之后,不仅让他威信大减,无法再如曾经一般力排众议,乾纲独断,甚至自家内心都经常产生过一个想法...
当日没有去救援建昌,是否真的错了?
而在面对扬州军时,他的态度又是否太过保守了?
眼见众人皆赞同出兵,群情激奋,灯火下的张羡神情不断变幻,经过不知多少次的犹豫之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尔等所言甚是,即传军令,整军出城!」
张羡沉声喝道:「不过以防万一,不要将所有守军全数调出,这样,留下一半人马守城,出城兵马再分为两队,两千人为前锋,四千人为后队,如果前锋无恙,则后队才发,这一次我亲自率领后队与尔等共同杀贼!」
听到这话,众将面面相窥。
要知城外如今可是盘踞着三支部曲,黄忠部便是因为营啸失去了战斗力,徐方那边也起码有近万人马,再加上对岸的周泰那边的两千余人,主动出击的兵马若是六千,最多也不过将黄忠部这一营的剿灭,那么剩余的扬州军依旧可以继续围城,形势等于并没有改变。
有人还待进言,既是出击便要全力以赴,话没出口便被张羡直接打断:「临湘不容有失,兵马必须留下一半!」
眼见众将虽不敢明言反驳,却都面露悻悻之色,张羡暗叹一声,思忖片刻,补充说道:「这样吧,汉寿离我临湘不足百十里,轻骑半夜可至,立即遣派信使,快马前去通知文聘将军,就说贼军内乱,我军要出城夜袭,顾虑军马不足,请他们派些援军过来。」
现今三更时分,汉寿的驻军接到军报,再派军出城,至迟到明日午时前便可赶到临湘,倘若此次「营啸」真的是为扬州计谋,有汉寿援军在后,最起码张羡觉得保险一点。
分派已定,信使出城的同时,城中也在进行紧急的调动。
张羡将城中军马分为两部,六千人严守城池,六千人出城攻敌,两千骑兵先行出击,接应最先出城的樊令那五百骑兵,张羡则亲率四千步卒,聚在北城门后,时刻待发。
云层密集
,渐有风起,城外空旷的原野上,半个人影也无。只见一队人打起火把,出城急行。四月的风虽然很暖,但是吹在他们的铠甲上、伴有军器碰撞的声音,无端端给这个温暖的初夏深夜,平添了几分肃杀。
这两千先锋的主将正是之前说「青徐之地,皆无英雄,方令竖子侥幸成名」的那个都尉,此人名叫赵任,荆州当初也闹过黄巾叛乱,主要集中在南阳郡那边,却被荆州军悉数击败,除张曼成被南阳太守秦颉所杀,其余黄巾皆往南逃,其中一部便逃到了长沙,为张羡所平,渠帅孙霞更被赵任阵斩。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任一直觉得张羡这一次在面对王政时表现的太过保守了,说难听点简直是懦弱!故而这次便想要一马当先,斩将夺旗。
以骑兵的速度,即便是夜里,十数里地也是须臾及至,不过片刻功夫,黄忠部的军营便展露在了赵任的眼前。
虽欲立功,赵任倒也没有冒进,先挥手止住部下,打眼过去,远远看见扬州大营内,烟尘翻腾。一阵阵的喊杀声、惊叫声、奔逃声杂乱入耳。
观望片刻,赵任心中愈发笃定,不由哈哈大笑道:‘太守忒也谨慎,思前顾后,也不知担心什么,黄巾贼寇素无军纪,发生夜惊不是寻常事吗?尔等看看,这营啸还能是假不成?」
又吩咐左右道:「再放焰火,让太守赶紧率军出城!」
「都尉,那咱们现在是等太守来?抑或是先去接应樊县尉他们?」
「找到樊县尉的踪迹了吗?」
「没有。」
「奶奶的,他定然是已杀入贼军营中了!」赵任思忖片刻,当即断喝一声:「贼军营盘自乱,正是破贼良机,天大的功劳便放在眼前,难不成还要拱手相让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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