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令的渐渐消散而淡化,几近透明,岐无邪抬起龙眸,透过层层海水望向高天,只见那庇护一切的天幕已经近乎消失。
赌一把吧,是跟随传奇直上九天,还是屈居一隅做个自封的“覆海大圣”?
既是大圣,自当上九天吞吐云气!
......
这里曾是一片繁荣的山林,有仙宫,有村落,有修士,但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这里也算灵气浓郁之地,于是近些年来长了不少植被,最繁盛的,大概还是参天的灵竹。
一片寂静的清幽林地,一个带剑的孤独剑客。
青年穿着一身白袍,白袍上刻着早已被世人遗忘的三个字——
青云宗。
幽静的林荫下,是一片芳草萋萋的青冢。
这时已经是薄暮了,昏暗的阳光透过林荫变成一点点昏黄的破碎辉光,洒在铺满落叶的林地上,洒在枯黄的荒草上,洒在剑客的剑上。
付青锋就这么站着,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这一片青冢,是他亲手搭建起的。
从左到右,每个墓碑都有他们的主人。
师尊、内门跟自己切磋的陈师兄、小师妹、小师弟......
曾经都是那么熟悉的面孔啊......
剑客拔出长剑,没有激活的状态下,洞冥剑似乎就是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白两色混杂的铁剑,就连雷电铭文与火焰纹路都隐匿了。
一轮斜阳,一片青冢,一个故人,一处凄凉地。
还有一把孤独的剑,一颗孤独的心。
心上的故事说给谁听?曾经把酒言欢的二三好友,曾经待如亲父的师尊,俱已化作尘土。
他还剩什么呢?
他是一个富有的人,他拥有天下,拥有九天神佛也要忌惮的文明知识,拥有着无限的前程。
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其实是一个贫穷的人,他想要游历四海却深陷绝境,他想要饮酒挥剑纵横天下却受制于人。
只能违背着初心,进行着文明的扩张,一点点的壮大势力,为那场似乎不可能赢得的战争做准备。
现在的人爱戴他敬重他,建立起神庙祭拜他,编纂起史书美化他......
无论人族还是妖族,无论天上的还是地下的。
他似乎已经拥有了一切——权势、财富、地位、名声、实力......
可他又失去了一切——人们敬畏他,发自内心的崇拜他,自然也就无法了解他,哪怕是曾经的故人,也渐渐与他的距离拉远了。
他甚至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把握自己命运的权利,只为了那些贪婪的野心,那些永生的渴望,那些仙佛的阴谋。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前路如何走。
亲情、友情、爱情......
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似乎都远离了他,变得模模糊糊,看不清自己原本的样子。
热血的心变得冷静,少年的豪情化作近乎残忍的冷酷。
开始无所不用其极,洗脑也好强制操纵也罢,乃至于夷族灭门,顺着昌逆者亡,只要能达到目的,再黑暗的手段也能面不改色的使用,再无情的取舍也能心如磐石的做出。
变得非人起来,近乎于“道”。
剑客站在累累枯冢前,轻声问道:“师父,我做错了吗?”
清风拂过,只有一排荒草摇曳着身子。
付青锋迷茫地抬起剑锋,普通的剑身像是一个铁胚,没有半点反光,看不清自己的样子,只能看见黑的如墨似的剑身。
背过剑身,又是一片白的什么也没有的颜色,同样看不到任何东西。
一路走来,什么险阻都经历过了,阴险的邪修也好,天赋异禀的狡猾地龙也罢,只为复仇的灭世魔头、野心勃勃的摄政亲王、愚弄世人的乱世国师、蛰伏千年的覆海大圣、数千年前人族天骄的意志......
一次次都是险死还生,道心非但没有坚定,反而愈发动摇。
什么万象都见过了,父母疯癫的悲惨童年、凡人到修士的蜕变、年少初见的惊鸿一瞥、妻离子散、国破家亡,温馨的也好悲惨的也罢,世间所有的百态,他都亲眼见过。
那些曾给他感伤与怀念的过往已经不能再挑动他半分心弦,贫困农民间易子而食也好、人伦崩坏父女残杀也好,似乎都已视若无睹。
一切美好都已舍弃了自己,一切伤痛也已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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