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上舔血去混几口呷的,同他死在枪子炮弹下算哒。送他时他送了一袋米就走哒,后来我还偷偷随着队伍追了十几里路,回来时心都是空的。么家嫂,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下贱,像你多好,一生只随了秋生一个,冒得半点闲话让别人嚼舌根头。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可是你就是论心论迹都是完人,不似我一般……”
丁香听罢,淡淡回道:“唉,么子完人,秋生死哒,屋里几张嘴要呷要喝,还有么子心思想东想西,活着就不错哒!人家都讲苦瓜只是蒂苦,我是一世的苦!”
丁香说完后便转移了话题,讲起了大孙子当年考上大学去益阳的往事。
余下岁月,两个老人一日好过一日,有个头痛脑热互相帮忙,也省去了各自儿孙的不少操心。
自零七年那场史无前例的冰冻雪灾来临后,病卧床塌的丁香终于没有熬过那场雪天。就在她梦游往事,寒香陪侍的那天晚上后,她最也没有醒来。
带着对先辈、秋生、儿孙们无尽的思念,丁香次日中午终于在纷飞的大雪中迸出了胸腹间最后一口气,闭上双眼撒手舍弃了她念兹在兹的一切,随着魂去追她梦萦环绕的秋生他们去了。
丁香下葬那天,雪停了,但几天来的大雪把大地冻成了个大冰盖,分不清田野道路河川,白茫茫天地混沌一色。
出殡那天,胡桂娥拖着病躯不顾冰天雪地路滑,偷偷远远的跟随殡葬队伍哭成了泪人。她晓得,从此后她最也没有年纪相仿的知心人讲话了。
她后来对有福说,你妈走了,伯娘人死了一半!
丁香坟地与秋生四儿同一座祖山,一家三口不同时期过的世,分别葬在山腰山底三个不同的位置,刚好形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
有贵有些感触,坟堆砌好后虔诚的对着丁香新坟念道:“妈,而今你又同爹和四老弟住在一处哒,平时你们多唠嗑唠嗑,阴中有灵,保佑我们在世子孙们人人财通福旺,身体康泰!”
众人闻听皆默然,一一作揖后便依依不舍回了屋。
葬后当天夜里,天上又下起了茫茫大雪,次日清晨,丁香黄土裸露的坟头又披上了雪衣,与苍山混沌一体分不清彼此,与秋生四儿他们融为一体。
丁香就这样天地间走过了她八十余年平庸坎坷一生。
粉黛原野中,天地河川混沌一色,掩没了丁香曾走过所有足迹,好似她曾未来这人世间走过这一遭一般。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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