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如故》

13 山海皆可平(2/3)

他叹息一声,“那时你年纪太小,我怕你守不住这个秘密。本想等你过了及笄礼,我就告诉你实情。没想到会有这番遭遇。”

    “我误会了他很多年。”云昭遏制不住颤抖和哭泣,她一抽一抽地耸着肩膀。王砚书站起来,怜惜地将她抱入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

    “他不会怪你。你父亲一直很爱你。你的母亲也一样。你的名字,便是你母亲取的。愿你如阳光般明亮。只可惜,他们能陪你的时间太短。”

    云昭在他怀里大哭。

    她曾憎恨、怨怼,父母生下她,却不爱她,也没有养育过她。她受尽了诽言冷语,默默将自己包裹起来,不敢一日松懈。

    心中一点痴嗔念头,不过是随生命而逝,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不寄希望于任何人,亦不曾对谁打开心门。

    原来她真的那么在意父亲的爱,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良久,她才平复下来,仍环抱着他的腰,闷声问:“先生也会离我而去吗?”

    “不会。“他坚定而温柔的答复,抚平了她的不甘与胆怯。

    因为先生的到来,玉阳的天都变得令人愉悦。皓月珠华,天空翻起舒卷层云,青山远黛只有朦胧的影子,连着天际都是一派沉沉的墨蓝色。

    云昭翻上房顶,仰看月光。自从离开京城,发生了很多事。关于战场、关于家国、关于父亲。

    初到玉阳关的那些日子,她常做噩梦,梦里是鲜血淋漓的尸体,熊熊燃烧的火,还有相携的一对璧人,他们看上去浓情蜜意,只是转过来看她时的目光那么冷。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死。”那个夫人对她说。

    而他的夫君只是冷冷瞥过来一眼,转而和他的夫人渐渐走远。

    这是云昭从小常做的梦,可到了玉阳关,这梦更可怕了,沾染了战场的呼号和鲜血。

    云昭总是从梦中惊醒,然后一夜无眠。

    “想什么呢?”少年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甘青翻上房顶,坐到她身边。

    云昭瞧他一眼,他手里拎了两壶酒,笑得很明朗。

    “月色当空,喝点酒多惬意!”

    说着他把一坛子酒怼进她怀里,自顾自地打开另一坛喝了一口。

    “你上来做什么?”云昭捧着酒坛子有点手足无措。

    他瞧了一眼,不答反问:“那你上来做什么?”

    云昭懒得搭理他,翻了个白眼,顺手把那一坛子酒扔还给他。

    甘青小心翼翼的接住,抱在怀里:“唉?你不喝我喝,可别碎了我的好酒。”

    “无聊!”

    甘青嗤了一声:“你整日跟个老道人似的,还说我无趣?”

    云昭瞪他一眼,他却毫不在意的笑笑:“瞧你,分明个是娇俏的姑娘,干什么非要这样教条死板。”

    云昭嘴角一抽,他倒是歪理一大堆。

    他大约看出来云昭想动手抽他,挪着屁股离她远了一点,仍是欠揍地说:“你当侯爵的日子有的是呢,这儿又不是京城,何必现在就给框束起来?”

    云昭有一瞬失神。

    甘青灌了口酒,擦擦嘴说:“都是京城诗酒风流,才子佳人,船歌画舫,怎么你独一份这么无趣?”

    云昭白了他一眼:“登徒浪子。”她起身便要走,甘青却拉住她的衣角,脚下一个趔趄云昭朝下摔去。

    甘青从屋顶窜起,将她揽入怀里。

    云昭才堪堪稳住身子,就听下面一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扭头见王砚书站在庭院,往日平静的脸此刻铁青,横眉怒目。云昭急忙推开甘青,下了屋顶。

    她飞快地跑到他面前,低着头解释:“先生,我只是想…看看月亮。”

    王砚书没有揭穿她蹩脚的谎言,深呼了两口气问:“他是谁?”

    她回头看了一眼,甘青站在屋顶,大剌剌的笑,像月光一样刺眼。

    “他是甘将军的子侄,我们只是恰巧…找了同一个屋顶看月亮…我刚才是没站稳他才…”

    “云昭,你是女孩子,要注意名声。”他头一次这样疾言厉色。云昭低着头有点委屈,却不敢反驳:“云昭知道了。”

    王砚书深吸了两口气,平复方才的怒气,温声说:“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我先送先生回去。”

    到房门口,王砚书只说“早点休息”便要进门,云昭抬手捏住他的袖子,仍是低着头不敢看他,嚅嗫:“先生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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