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也!绾错也!”
“起来起来!错便错了!这天下谁敢言无错?朕的错少乎?”
嬴政硬拉起王绾,看着这位跟随他十数年的老臣,语重心长地道:“朕下《逐客书》是错,好在李斯上言《谏逐客书》,可让朕追回众卿。”
李斯闻言立刻道:“此非臣之功,臣是得陛下授意方作《谏逐客书》也。”
嬴政一脚踢在李斯屁股上,笑骂道:“要你为朕请功?朕错便错了!勿要打岔!”
李斯硬受始皇帝一脚,自觉这是始皇帝与他亲近的表现,心有喜意地道:“唯。”
嬴政继续和王绾说话:“朕要李信领军出征是错,损大秦二十万将士性命。朕便亲往武城请王翦归来,伐楚定天下。这天下之错,只要不害性命,便都有悔改更正之机。你在朕入秦之时便随朕左右,若真对朕心有愧疚。待朕予你封地之后,勿要偷懒懈怠,好生治理便是,莫被他人比了下去。”
老泪纵横的王绾又要下跪叩首,始皇帝紧握住这位曾担任他舍人的老臣之手,止住了王绾动作。
王绾泣不成声地道:“陛下待臣甚厚,臣必以性命报之!”
始皇帝把王绾扶回座椅,然后继续道:“蒙毅,你如今又做何想?”
蒙毅看着舆图半晌,久久无言,最后苦笑一声道:“陛下说昭襄先王当初做错,臣不解。巩固王权,难道也有错乎?”
始皇帝朗笑,其笑声在议政大殿久久回响,不绝于耳。
“为帝王者,怎能惧怕臣子做大?怎能惧怕有功难赏?臣子做的越大,说明其能力越大。功劳做的也多,说明其为秦国发展贡献越多。朕只怕尔等不做大,只怕尔等功劳不够多!只要人不行反叛之事,朕在朝堂之言可向天下宣之。功臣若不能全身而退,嬴政何颜立于天下!”
蒙毅低下头,这位上过战场的蒙家次子再抬头时,那张脸上便多了铁血之色。
“陛下之决,蒙毅遵之。蒙毅不只能行内史之能,亦能披甲为将。”
“彩!朕就说蒙家数代将军,怎就偏你例外,是个书生。原来你是一个披着将军甲的假书生,哈哈哈!李斯,你还要反对乎?”
李斯揉着刚被始皇帝踢得屁股,有些无奈地道:“臣敢问陛下一句,臣若反对,今日还能以左丞相之身离去乎?”
李斯看始皇帝心情不错,于是也开起了玩笑,这却是他察言观色之能力。
始皇帝一听,不怒反喜。
他今日本就是不想要那些繁文缛节,李斯所言正合他意。
“你若是固执己见,说不出道理,便回你的廷尉府做廷尉去!”
李斯摇摇头,道:“那臣还是不说了罢,臣这丞相之位刚得一日,还未坐够。”
“快说快说!休要玩笑!”
始皇帝嘴上说着“休要玩笑”,脸上却满是满意之色,很是欢喜的样子。
李斯恭敬起身,拱手低头,很是恭敬,刻板着一张脸说道:“陛下所言,固然有陛下的道理,但依旧不能打消臣心中的担忧。臣想请问,若六国贵族真高举反旗,号召其民,解放刑徒群起攻秦,陛下有何良策?”
始皇帝见李斯礼节一丝不苟,面色一本正进,于是也收敛笑容,沉声道:“无良策,唯战而已。”
王绾今日似是重回壮年时,成为当年那个面对秦国如日中天的成蟜公子,也毫不畏惧的政公子舍人。
大秦右丞相抹去脸上眼泪,随着始皇帝一声沉喝:“老秦人,闻战则喜!”
李斯诧异地看了眼王绾,他没想到一向沉稳内敛的王绾,今日竟如此有血性,这是身为楚人的他所理解不了的。
他只能是在内心感叹一句,正要往下言说,忽又有一清朗之音响起。
“六国余孽敢战最好,既灭他一次,便能灭他二次!蒙家眼馋彻侯之爵已有四代。若毅能得彻侯,大父与我言说,定不会再骂我鸟人也!”
李斯有些麻木地看看刚才还反对始皇帝策略,现在就昂扬欲战的蒙毅。
他不明白,就这么短短一会功夫,怎么就个个改变主意,跟打了鸡血似的。
斯刚才失忆,没听到陛下一段言语?
陛下所言固有道理,但这道理怎能让尔等如此激越?
陛下之言,并未解决六国余孽造反之忧,尔等兴奋个什么劲……
李斯不知,这却是秦国能成为铁血之国的核心之念了。
不畏不惧,要战便战。
确定战起则全力以赴,毫无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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