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余烬》

第二十五章 风雪夜谈(2/3)

礼,将酒碗送回老头儿,说了句:“谢谢。”

    “都是流落他乡的苦命人,就没必要讲这些客套话了。”

    “也好”徐胜回应道,继而又有些疑惑,轻声问道:“老人家不是此地人吗?”

    “这个呀。”老船夫抽了口烟,望着茫茫的江水,有些无奈地说道:“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三十年前,关东大乱,战火一度烧到了幽州,老头子我呀,一双儿女连同老伴,都死在了战乱里。”老船夫顿了顿,别过头去,继续说道:“可是,我却没有死,没有那个好运啊!被人家拉去充壮丁,受伤后又被扔进了逝水,一直飘流到了大概这儿,被一个摆渡人给救了。从那以后,我就成了摆渡人的助手。十五年前,那摆渡人也死了,茫茫江面上就只剩了我一个人了。”

    “咳咳!”老船夫咳嗽了两声,猛吸了一口烟,复又讲道:“我在这儿摆渡为业,过了河往东二里地,有我自己搭建的一个小棚和早年间开垦的两亩地,那些连同小船,便是我全部的家当了。我不大愿意把这儿当成家,可...好些年了,事实上,这儿就是我的家。”

    “老人家,是我不好,又挑起了你的伤心事。”徐胜怀着歉意鞠了一躬,深受触动,有些心酸。

    妻离子别,三十年的孤寂,单是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深深绝望。

    “无妨”老船夫摆了摆手,“都过去了。三十年来,我一想到过去,想到妻儿还在身边的日子,就会觉得有些别扭。好像那是别人的人生,跟我没啥关系,也不会怎么伤心。”

    这样的感觉!

    徐胜一惊,他也有。从陨石坠地的那天起,好似一个起点,他的人生截然不同了。现在,要让他展望过去,他甚至会怀疑,以前那个质朴的农家小子真的是他自己吗?

    说起来,农家时代的徐胜倒是和记忆封闭时的“秦昭”,性子很像。

    过去与现在,哪个才是真我?或许兼而有之?

    徐胜想得头疼,又对着老船夫问道:“敢问老丈今年贵庚?”不知为甚,他与这船夫交谈,只觉得舒服,心底莫名放松。

    “六十有九。”

    “哦”

    这个年纪,与死去多时的老瞎子并无多少相差。徐胜看着老船夫,脑海深处浮现的,都是老瞎子的身影。

    说起来,两者还真是相像,同样瘦削干瘪的身子,同样苍老佝偻的身躯,同样在岁月中磨砺出的淡然气质。

    “老师”徐胜情到深处,自然低语。

    虽然他以寒山和尚为师,但他知道,他受到老瞎子的影响更大,更愿意成为老瞎子那样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

    “你说什么?”老船夫问道。

    “没有,什么也没有。”徐胜摇了摇头,向着船夫,问道:“还有酒吗?我想再要些。”

    “有,管够。”船夫又斟满了一碗,端近徐胜的面前,高声道:“我看你神魂颠倒的,不论你在思念谁,都希望这碗酒能解你忧愁。”

    “好”

    一杯浊酒入喉,化作肠肚刀钩,人言酒解百忧,不见酒后更愁。

    所谓的酒解愁肠,使人忘忧,大约只是自我宽慰。伤心之人,纵是酣饮千杯,也是伴着热泪;酒醒之后,再忆往昔,保准更为难受。

    这世上,能抚平伤痛的大约只有时间,最终万般荣辱得失、欢烦喜怒都会走进...坟墓!

    一碗接一碗,饮到最后,已是索然无味。徐胜放下了碗,抬头看天。

    入夜。风依旧,雪不有;一轮明月当空,与乌云相掩,半隐半留。

    舟中再燃柴火,老船夫支起了竹竿,在火舌近前烤起了干粮。柴火发出“噼啪”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风月之夜,清晰而又躁动。

    “老人家,以后也要一直在这江上吗?”徐胜解下了棺木,心神随着景致一片宁静。

    “嗯。我这辈子大约是被锁在江面了,最后也会死在这里。事实上,我并不觉得怎么伤心,相反还有些心安,好像我就该如此。”老船夫依旧抽着烟,吞吐着云雾,轻飘飘地说道:“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儿能怎么样?他什么也干不了,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没准,那就是最好的安排。”

    “命运...最好的安排。”徐胜低语喃喃,若有所思。

    “是啊,你怎么知道你遇上的不是最好的?”老船夫咳嗽着,徐胜上前替他拍了拍后背。

    “咳咳”老头子终于是放下了烟枪,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碰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的妻子,碰到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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