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中。

    跟物质世界的光怪陆离不同，界中界没有那么多颜色，只有黑白两色，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灰色。

    跟精神世界的真炁也不同，界中界中没有因果线，只有一大团一大团无以名状的阴影。那些阴影就是物质界和精神界的投影。

    界中界是一个安静的世界，没有丝毫声音，脚踩在地上，无论用多大力气也踩不出丝毫声响。理所当然的，也无法对话交流。

    苏顾远和苏无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发现了这个问题。好在他们经过这几日相处，早有默契，彼此看一眼就知道对方的心思。

    更何况，他们俩现在的心思一点都不难猜，目标也很明确，就在前方。那里有一团巨大的阴影，大的几乎遮蔽了界中界半边天。

    那里就是轮回池。

    苏顾远拍拍苏无明，指了指前方，向前走去。

    苏无明乖巧地跟在后面，又紧走两步，对苏顾远比划了一个线条的手势。

    这个手势，是在问有没有跟真武大帝牵上因果。

    苏顾远点了点头。

    虽然没来得及仔细体悟，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跟真武大帝牵上因果了，牵的是授业因果，不然就算进入了界中界，也到不了轮回池。

    苏无明顿时放下心来，神色舒展，全心全意的感受起了界中界，甚至笨拙的张开双臂试图飞起来。

    苏顾远感受到了她的欣喜，也知道原因。

    界中界没有实体，也就是说，在这里，苏无明的的残疾彻底不存在了。虽然周围没五色，但她可以真正的用眼睛看到东西，用双腿丈量土地，这对她来说，已经近乎神明恩赐，是实打实的奇迹。

    而且更奇妙的是，在界中界，居然真的可以飞起来。苏顾远眼睁睁看着苏无明越跳越高，最开始只是滑翔，但到后来，居然真的开始翱翔天际，在黑白色的空间里翩然飞舞。

    苏顾远受到了启发，脚下一顿，顿时蹿出去十多丈。经过几次跳跃，他也逐渐感觉身姿轻盈，居然真的悬浮在了半空中。

    然后就像踩上了一条无形的阶梯，开始飞速上升，靠近了轮回池。

    轮回池在物质界没有形体，在精神界是一个大水池，而在界中界，是一个巨大的混沌阴影。从远处看，就像一片翻翻滚滚，不断变换形体的乌云，而从近处看，居然是一个无以名状的怪物。

    禁锢在池中的那些因果，在界中界展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那是一张张人脸。他们在池水中哀嚎、痛哭、嚎叫，无数表情扭曲，纠结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京观。

    就算是见惯、听惯了衍虚界的种种神异和怪事，苏顾远第一次看清轮回池时，还是被这种恐怖的景象震得头皮发麻。

    人的命运从来不是什么好宝贝，人的灵魂也从来不是平静喜乐。如果把一个凡人剖开，这些痛苦和哀嚎才是他生命的主色调。

    而苏顾远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无数痛苦，都拥入怀中，感受他们的痛苦，承担他们的罪孽。

    最重要的是，发泄他们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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