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的,便是一片无垠的大海。
若非他强行逆转相术,以损耗寿元为代价,中断了占卜,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被看到的画面冲击,彻底陷入疯狂。
而如今虽捡回一条命,天眼却已半瞎。
至于所见的“画面”,更是支离破碎,仿佛被某种位格极高的力量处理过,无法读取,成为一团乱码。
季平安靠坐在椅中,俯瞰半瞎的老人,眼底一片冷漠。
他既为转世准备诸多手段,身为曾经整片大陆占卜第一的人物,又岂会对自己的过往不设防?
在他的安排下,若是各大宗派强者尝试占卜他,要么读取到虚假的经历,要么是被天道干扰——这可以解释为国师对弟子的保护。
而方才,他只是稍微揭开了部分命运的遮挡,而以天机老人的层次,只是窥见一眼他的千年人生,便足以被摧垮精神。
“现在,可以告诉我,有关裴氏家主的情报了么?”季平安双手交叠,声音平淡。
老人沉默了下,说道:
“天机阁的确并不清楚此事真相,但确已关注,并进行过调查,且不久前获得了一条线索。”
“什么线索?”
“裴家主的失踪,背后存在某个人,或势力的干预。而城中近期出现的数起咒杀案,同样与之有关。”
“咒杀案?”
“此事被斩妖司压了下来,故而外界少有传言。但以尊驾的手段,想必不难查到。老朽的确只知道这些,尊驾若仍不信,杀了我便是。”
季平安手指轻敲,面露思索,然后又旁敲侧击,询问了下有关“重生者”的情报。
天机阁同样察觉到了,群星归位与死而复生的关系,且注意到了四圣教的活动。
但按照这老头的说法,在朱寻被杀前,城中的四圣教势力就开始蛰伏、转移,等其死后,彻底没了动静。
天机阁虽以贩卖情报为生,但终究也只是个江湖势力。
不能指望其比五大宗派、朝廷等势力掌握信息更多。
那不现实。
“就暂且信你一次。”季平安起身,掸了掸衣袍,迈步往外走。
走出两步,他忽然顿了顿,抛下一句话:
“天机难测,国师也并非全知全能,那星斗玄图,不看也罢。”
说着,他身影一寸寸消失,而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也恰好湮灭。
只剩下天机老人呆坐于椅中,望着膝盖上被火焰燃成灰烬的羊皮卷,久久没有回神,他那灰白的眼瞳,也渐渐恢复生机。
恍惚间,这位老相师若有所悟,意识到,自己过往的修行都被这一张羊皮卷锁死,以至成为心魔。
而这个神秘人,却通过蛮横的手段,为他拔除了心中的“障”。
那原本已走入死路的心境,再次松动,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了“相术”一道,更加广阔绚烂的世界。
“不破不立……”
“竟是这般……竟是这般……”
他呢喃着,忽然起身,朝着季平安消失的方向深深作揖,心中再无怨恨,只有再造之恩。
“阁主……您这是……”
这时候,那名仆从听到动静,赶了回来,愕然看到这一幕,“那个贼子呢?”
天机老人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烬,不悦道:
“什么贼子,那是吾师。”
仆从:??
……
……
街道上,姜姜疑惑地看向季平安:
“你为什么要帮他?”
季平安悠悠道:
“我难道在你眼中,是强取豪夺之人?既然要买情报,当然要有报酬。”
姜姜不信,但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反驳。
季平安没说的是,他之所以点拨,更重要的原因,是念着曾经与布衣神相的一点香火情。
“毕竟……那个神棍……当年若是点头,本该是和我与神皇那混蛋一起在神都城享福,配享太庙的啊。”
季平安心中无声低语,然后有些好奇:
神皇与布衣……又重生了没有?
恩,布衣且不说,本来就是个喜欢藏头露尾的。
但以神皇那厮的性格,若是当真归来,想必早已拉帮结派,组建自己的势力,在某个犄角旮旯发育,准备伺机而动,搅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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