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下首坐下,拱手以对几人。
「我等身为臣子,恨不能分忧,不若遍寻和尚、道士,且选有能耐的入宫去发送?一则可谓我等忠孝勤恩之情,二则也替陛下祈福消灾。」
北静王水溶听得意动,只因是朱贵所提,又难免要犹豫。
忠顺王偷瞧得水溶面色,捋须笑道:「这是好事,不若就请北静王爷替我等一力代行了?」
水溶立时回道:「小王年幼,岂敢担当此等大事?还是请忠顺王爷操持罢了。」
「那便由我来了。」
忠顺王抚掌而笑。
水溶听罢,一时不言语了。
贾琏早听得朱贵说起要找有能耐的出家人时,心中便已经是想起了那一清道人的身影。
此番贾敬治丧,好似也请了他来,方才还在外头看着。
过后倒是能去提一提。
就在屋中忠顺王和朱贵谈论得起兴的时候,边上小门贾蔷慌慌张张的掀帘进来传话。
「启禀各位王爷,宫里派人过来寻了!」
贾琏、水溶、忠顺王、朱贵一时都是诧异,忙走出,到了铁槛寺正殿这边来见。
来得人的眼熟。
贾琏仔细一看,竟是许久没有消息的大太监夏守忠,不知什么时候复起了职位。
夏守忠这次专门来传口谕,让钦差队伍就地散了,各自归衙,独忠顺王入宫奏对。
众人慌得领旨,忠顺王当即留得众人,同夏守忠进宫去了。
今上的口谕寻来,随行的一干人等才知道宫里这般着急要见人,便再不敢在铁槛寺多留,忙是各自告辞,往返京中。
贾琏在后,还往贾敬灵前上了柱香,便脱了孝服也准备回京去。
「琏二,容说几句话再走,想必公务再是繁忙,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
刚一出门,贾琏便见着东府尤大奶奶在门边说话,显然是等候已久。
一边说着,尤氏流出泪来,到一边拭去。
贾琏迟疑片刻,只好答应,打发身边等着的太常寺丞先回去报信。
「嫂子你有话就直说,是敬老爷治丧有什么手短处?还是送了讣闻谁没来?」
这般和气的话让尤氏听得有些愕然。
这些年贾琏和东府这边闹得不可开交,没想到还能见他说见句好话过来。
「劳你费心大老爷这事……不过丧事勉强也算妥当了。」
尤氏的心思热切了些,压下那几许诧意,再来说话。
「实在是方才夏太监来,说起一事。贾门里去年修建大观园,各方用度欠了内务府的账,拢共不下一百万两银子,说是要定一个时候还上才好。」
两人只在停灵外头站着,身边各自有着随从跟着说话。
尤氏接着道:「你也知道东府这边大爷不好做事,如今夏太监突然来问我,我实在不好说话。也不知道西府那边是什么章程?大家商量些才好。」
贾琏如
今做得***,和内务府一样是常在宫里来往的,依着尤氏所想,或许可以去通融些。
「嫂嫂难道不知?俺自打搬出西府后便再不曾管过这些,有这等事你只过去寻管家的就是了。」
贾琏原来还当是什么事,贾敬入了殓,玄真观的道士也都放回去了,待听到只是贾家拉了亏空的事,不免便只剩得冷笑。
尤氏如何不知道贾琏搬迁那事。
但西府里大老爷贾赦那边不好开口,素来当家的二老爷贾政又外放了,尤氏一时还真不知要寻谁才好,少不得还来劝贾琏。
「你虽说出府,但也是贾家的人,时至今日少不得家里帮衬,才能如此落落大方。若说这时就置身事外了,难免要叫人寒心。」
贾琏道:「这话却不中听,常言道有多大锅下多少米,若是我来,怎么会掏空家底将大观园建成如此模样?又十停银子里倒是有五六停去了空处。嫂子要是有心,把这些银子寻出来,再大的窟窿也能填了。」
贾琏说到这,拱手又进门去了。
这尤大奶奶既然放着西府王夫人不去寻,只先来寻自个身上的便宜,那就是想错了地。
正好还留在铁槛寺没走,不如先去寻那一清道长说起那事。
「这!」
尤氏眼见贾琏进门去了,着急想要喊住,但却顾忌在贾敬灵前,又害怕贾琏发怒,不免按了按衣袖里收着的东西,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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