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不假,可你终是他的生母啊。你嫉恨本宫,本宫年长不会与你计较,更会视麟儿为己出。可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啊,不该这般的想不开,非要走上绝路啊……”
“哎……”
一声“生母”叫得人肝肠寸断,帝君遁然眼眶微红,惨淡的眨了眨眼。
几米外顾云汐看到仇人现身,两眼顿时通红如血,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狰狞与恨意。
她从未有像今日这般疯狂、这般想要杀人。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呐喊着:
杀了她、杀了这虚情假意的蛇蝎妇人——
这刻,许妃轻柔而温存的话语如风,在女孩的耳畔潺潺汩荡: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光,那般耀眼、那般明亮,可以照耀到深宫每处黑暗的角落——”
顾云汐恨自己的懦弱无能!
杀害许妃的真凶就在眼前,可自己只能眼睁睁看其兔死狐悲、装腔作势,却什么也做不了。
“丫头、别冲动、听话……”
冷青堂心如刀绞,紧紧抱着怀里桀颤抖的身躯,在她耳边小声低诉。
女孩眼目猩红瞪向仇敌,五指不受控的死死抓住督主的臂膀,指尖深深嵌入锦缎,喉间滚出“吚吚呜呜”含糊不明的悲鸣。
冷青堂默默隐忍着痛,不吭一声,对发疯女孩的禁锢之力,没有减轻分毫。
女孩强狰一刻终于崩溃,额头抵在督主的胸前,泪水肆意滂沱。
宫道彼端又现出一列仪仗,在众人惊惑的注视之下,朱漆木杆落下,裕妃顾云缓慢的挪走下显轿。
她身披雀裘,头上被白貂毛滚边的风帽罩得严实,几乎看不清面前上表情。
对帝后不理不睬,只由着颂琴一路搀扶着,踉踉跄跄走向烧毁的残骸,轻减的身形好像一片干萎飘摆的枯叶随时都会被风吹走,无影无踪。
“瑶儿,你、你胡闹,此时你不该下床,更不该来!”
璟孝皇帝大步冲到顾云瑶的身边,大声责怨,气急而疼惜。
女子翻手落下风帽,病恙的容颜染着斑斑点点的泪迹。
帝君大吃一惊。
他倒不全是被女子槁黄脱相的五官吓到,而是在她那异常清冷平静的神情下,能够隐约感受到某种翻滚不息的力量,仿佛是拳拳之心、决绝之力,足以强悍到得以毁天灭地。
帝君张口_唇齿颤颤,片刻愣是不知再说些什么。
眼望宫迹遗骸潸然撒泪一刻,顾云瑶水眸翻动,斜睨帝君,声音轻悠悠得好似自天边缥缈而来,烟尘般的无根无凭,令人心悸莫名。
“皇上,许姐姐走了,她与臣妾姐妹一场,臣妾不能不来送她……”
“哦……”
璟孝皇帝瞳眸猝然缩为两点,紧睇顾云瑶冷寂而诡异的侧脸,喉咙一紧,发鬓两侧竟然渗出丝丝冷汗。
“既然送过了,就快些回去吧,仔细你的身子。”
顾云瑶突然抿唇轻笑,声音鬼魅如丝。悠然转眸,点漆的瞳定定对准了万玉瑶,兀自再也不动。
万玉瑶遁然心惊肉跳,只感到有股阴冷的风从脚底板直蹿上来,引得脊背一紧,周身汗毛乍起。
“娘娘,您何时将夕儿送往嫔妾的景阳宫?”
顾云瑶微微压一压下颚,视线上挑睨视万玉瑶,淡淡的问了句,平静的脸上无温无绪。
“本、本宫……”
万玉瑶双手紧拢于衣袖间,竟然结结巴巴起来。
胸口激烈起伏,她望着顾云瑶有些难以置信。
原以为这个女人受诓骗亲手扼杀了自己的骨肉,如今该是万念俱灰,病殃殃的窝在床榻上再也兴不起浪头。
不成想她的小月子没坐几天就亲自跑了出来,还当众向位高自己一等的皇贵妃,问起了夕儿。
顾云瑶懒得再等下去,转身向前一步,与蛇蝎美人四目相视,脸对着脸。
“怎么,那日娘娘邀嫔妾到您宫里闲叙,不是说好将夕儿送予嫔妾为婢的吗?莫非娘娘想要食言?”
顾云瑶歪歪头,勾动的唇噙着一丝冷笑。
在女人邪冷的凝视中,万玉瑶咽一咽口水,浑身不自在的后退了一步,眸子怨怼的促似,口中银牙咬碎。
她知道,先前处于被动的顾云瑶,此番已经握住了主动权。
她之所选择在这个时刻赶来,显然是对夕儿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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