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方便,换了常服再进殿。
“今天是家宴,大家不要拘束!”
坐在上首的是孙太后和吴太后。
下首左面是朱祁钰,右面是朱祁镇。
左首第二位是太子朱见深。
按照爵位,依次排列,乾清宫坐不下,郡王都坐在殿外,和昨天一样。
坐在上首的孙太后,目光扫过朱祁镇,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八年了,第一次在家宴上见他。
他瘦了、黑了,眉宇间多了些惆怅,皇儿!娘想你了!
孙太后扭过头,不敢看他,生怕泪崩。
朱祁镇注意到她的眼神,眼角有些湿润,终究是败了,不然就是我们一家人能其乐融融了。
太子朱见深也在看着父皇。
他对父皇最深刻的印象,是站在墙头,骂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悌,然后父皇气到爆炸,拿炮轰他……再然后就没了。
如今面对面,他多少有些尴尬。
万氏不在身边,他多少有些缺乏安全感。
朱祁镇只瞥了他一眼,便掠过去,毫不在意。
唯有朱祁镇身后的周夫人,心心念念地看着朱见深,她怀里抱着崇王朱见泽。
但朱见深却觉得,母亲也不爱他,更爱她怀里的弟弟。
祖孙三人的眼神交汇,朱祁钰看在眼里,倒是从朱祁镇的案几边,传来一道刻骨恨意的眼神。
钱王妃!
她以为小产,是朕的原因?
“朕先敬皇太后、太后一杯!”朱祁钰举起酒杯。
诸王跟着举杯。
“两次大劫,多亏两宫太后坐镇中宫,大明才安然无恙,朕敬此杯酒!”
哀家怀疑你在内涵哀家!
孙太后面露不愉。
吴太后脸上挂着笑,她以妾室继后位,当今皇帝是她的亲生儿子,自然高人一等。
只是,她没开口说话。
因为宴会之前,朱祁钰叮嘱她,不要乱说话,旁边又有孙太后震着她,所以话语只能靠表情表达。
洋洋自得,溢于言表。
一副小家子气,和落落大方的孙太后,截然不同。
皇家近亲一家人,坐在台阶之上。
下首第一个就是郑王,他率先举杯:“微臣为两宫太后贺!”
诸王跟着附和。
夺门夜的细节没人知道,自然不知道孙太后、太子的狼狈模样。
再加上嫡脉天生压制庶脉,自然都老老实实的。
最倒霉的是周王和秦王,昨晚挨了一刀,今天还得跟没事人一样,出席宴会。
就盼望着早点结束,回封地养伤吧。
“郑王,不必客气。”
孙太后缓缓开口,她余光瞄了眼朱祁钰。
果然,皇帝面容阴沉下来,三番五次叮嘱伱,不许你胡乱说话,你要干什么?
又要兴风作浪?
“先帝的亲兄弟,只剩下你一个了。”
孙太后示威似的接着说:“你应为宗室之长。”
“赵驸马,这宗人府,还得靠你与郑王,支撑起来呀。”
驸马赵辉,是宝庆公主的丈夫,宝庆公主是太祖皇帝的女儿,所以赵辉辈分大得惊人。
其人又极好奢侈,宝庆公主死后,纳了上百房姬妾,赵辉历经六朝,圣眷长盛不衰。
连上次朱祁钰杀了两个驸马,也不敢动他。
孙太后指名道姓,让赵辉负担宗人府,又要兴风作浪?
“微臣年迈,负担不起宗人府职责了。”赵辉今年七十多了,由太监扶起来,慢慢走到大殿中央跪下。
孙太后碰个软钉子。
她不顾皇帝阻止的眼神,笑道:“幽幽四十载过去,哀家尚且记得刚入宫时,驸马为朝堂效力的场景。”
赵辉害怕啊。
你们家的事,别总搀和到我头上啊!
我是岁数大,但也想多活几年啊。
宝庆公主虽然是太祖皇帝的女儿,却是太宗皇帝和仁孝文皇后亲手抚养长大的,成婚时由仁宗皇帝亲自送出宫,可见其亲厚,他家和太宗这一脉关系非常亲近。
赵辉本人更是太宗皇帝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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