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帝有意让他接英国公的班,奈何他自己不争气。
“委屈了?”朱祁钰抬起头。
方瑛吓得一哆嗦:“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要离京了,心里有些唏嘘。”
“又不是不回来了。”
朱祁钰放下御笔,站起来:“起来吧,陪朕用膳。”
方瑛发现了,皇帝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夺门发生不久,皇帝战战兢兢,当他入京时,皇帝拉着他的手,泫然欲泣。
现在呢,皇帝把天下攥在手心里,他,也从皇帝的最大依仗,变成了皇帝手中的玩物。
曾经皇帝求着把公主嫁给方瑛儿子。
如今,方家的权势都要仰仗皇帝的施舍。
方瑛心里唏嘘,多少有些别扭、难过、复杂。
“微臣谢陛下恩典!”方瑛恭恭敬敬磕头。
朱祁钰最重规矩。
他从不认为,废了跪礼,人就能站起来。
有的人,是不跪了,但心还跪着。
而且,向他下跪,他才是至高无上的皇帝,若废了跪礼,以后谁还会崇敬皇帝,视皇帝如君父?
皇位传承的微妙,在跪礼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百姓心中,认为老朱家是天潢贵胄,因为所有人见着老朱家的人都要跪下,这是皇权驾驭天下的根源。
废了,皇帝估计也快到头了。
朱祁钰坐下,冲着方瑛招手:“你也坐在这里,陪朕吃。”
“朕本来想让你布菜的。”
“但你应该不会,朕就不让你出洋相了。”
“干脆,咱们这对亲家,就好好的坐下来,吃顿饭。”
朱祁钰没动筷子。
方瑛自然也不敢动,虽然坐着,却垂着头,像个受气媳妇。
“因为个小妾,朕贬斥了你,心里不舒服吧?”朱祁钰直言不讳。
方瑛要跪下请罪。
“坐着,朕说了,咱俩说说体己话。”
“方瑛,朕宠你,给你权力,你该把心思放在正事上,而不是找些妇人开银趴,乱了轮理纲常。”
“那是爵爷应该做的事吗?”
“你是高高在上的南和伯,是朕的宠臣,但你想过没有,那些巴结你的人,是什么心思呢?”
“是借着你的名头,在外面干坏事,败坏的是你家的家风!你南和伯的名声!”
“等有一天,他们捅了娄子,你是该庇护呢?还是报给朕呢?”
“你不必说话。”
“以你的性格,一定会包庇起来,因为你是南和伯,你要面子!”
“你的那些干儿子,个个都庇护起来,他们会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想过没有?”
“蓝玉当年是怎么死的?”
“你忘了吗?”
“方瑛,你扪心自问,你的能力、功劳,有蓝玉大吗?”
“可蓝玉还是死了!”
“等那一天,朕是杀你呢?还是杀你九族呢?”
猛然,朱祁钰眸中厉光闪烁。
噗通!
方瑛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微臣知错,微臣知错。”
朱祁钰不理他,幽幽道:
“这人呐,要谨言慎行。”
“要有优良的家风,让自己的儿子成才。”
“富贵才能传承下去。”
“方涵是要尚公主的,以后要做朕的女婿的。”
“朕可不希望,朕的女婿是如薛桓、李铭那样的废物,朕真怕有一天,实在忍不住,杀了他!”
“到时候,朕该怎么向你交代?怎么向固安交代?”
“方瑛,你想过没有?”
朱祁钰没让他起来,语气愈发冰冷:“方瑛,前些年,你觉得朝中是个大漩涡,怕搀和进皇权里,所以躲到外面去。”
“现在,朝堂稳定了,你也得了朕的宠幸,屹立中枢了。”
“所以就飘了?”
“这是人之常情,朕能理解,谁都年轻过,都有天降馅饼时的狂喜时刻。”
“朕当年初登大宝,也这般放肆过。”
“所以呀,你现在犯了错,是好事。”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