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暗层关系网。
天下士族,靠这一明一暗的关系网,才形成树大根深的士绅阶级,形成能左右皇权的恐怖阶层。
所以,大理寺寺卿周瑄,都知监指挥使陈舞阳联袂而查,却一无所获。
“都记下来了吗?”
胡三贵足足说了十五分钟,记录了十几张纸。
陈舞阳看向胡长恭:“你有什么可说的呢?”
“你、你不是查瘦马案的,你要查什么?”胡长恭感到恐惧了。
“查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混蛋!”
胡长恭目光闪烁,既然你敢玩这么大,那就干脆捅破天吧。
“不止我家,天下哪个家族,哪个不培养些娱人的妇人?整个江南,你陈舞阳去查,家家都有!”
“你陈舞阳既然想捅破天,那就捅破吧!”
“看看这江南,还有多少魑魅魍魉!”
“看你陈舞阳能不能兜得住!”
皇帝强制移民,虽有叛乱,但没有形成规模,主要因为皇帝抽调天下各地的军队,屯守整个江南。
但是,谁能保证,这些客军,没有被美瑟诱惑?成为傀儡?
皇帝来南京已经一年了,他的这些军队,还听他的话吗?
皇帝的王牌是军队,他敢随便折腾江南士绅,靠的就是军队,可被江南渗透一年的军队,还能用吗?
“有你胡家陪葬,我陈舞阳死也值了。”
陈舞阳怪笑:“押下去!”
其实,心里也打鼓,他有点查大发了。
皇帝是移民了,但移民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有一技之长的留在本地,其实移走的都是旁支别脉,酒囊饭袋。
江南士绅虽伤筋动骨,但根系还在。
正如叶盛所说,二十年后,就会再长成参天大树,因为皇帝铲除得并不彻底。
移走了别脉,反而剩下的人更加团结,更能一致对外。
一旦皇帝触到士族的根子,看看皇帝能不能坐稳皇位!
这就是胡长恭的底气。
陈舞阳按照胡三贵招供的人,一家一家拜访。
深查哪个当官的,牵连此案。
查第一个官员,就是江都知县熊瓒。
消息传到周瑄耳朵里:“坏了,陈舞阳太急了!”
“老师,可有不对?”荀硕问。
“陛下人在南京,万一以扬州为中心,烽烟四起,陛下安危如何保证?”
周瑄还在调查悟明教,并已经理出脉络。
悟明教确实很诡异,明明是本地小地主建立的教派,却被外地大盐商控制,他们暗戳戳借桂怡的手,转移中枢视线。
偏偏扬州本地的小盐商还不知道,被人利用了。
而陈舞阳把胡长恭牵连进来,让周瑄意识到不妙,他再查这些细枝末节,变得十分无用。
此案涉及政治太深,其实是中枢党争引起,而无意间扩大的政治打击案件,归根结底是朝堂之争。
周瑄深觉无力,他本打算再次审讯周氏的。
如今被迫放下手中事,写奏疏送去南京,请陛下调北方军南下。
晚间。
朱祁钰就收到了陈舞阳的奏报,还有胡长恭。
陈舞阳派了十个人护送胡长恭回南京,死了六个,遭到十二次暗杀,江都离南京多近啊,胡长恭又是胡濙的亲侄子,贼人都干杀,这是触动根本利益了。
朱祁钰刚要入睡,登时睡意全无。
“宣重臣入宫,去文华殿。”
朱祁钰阴沉着脸,他刚好整饬宫中宦官,就碰上了此事。
可以说,此刻是他最危险的时刻。
来南京一年,并未遇到什么危险,这一刻却遇到了生命危机时刻。
“叫舒良来。”
舒良住在宫里,他是最早来的。
朱祁钰摆手,让人都退出去,包括冯孝。
“舒良,你从山西带来的选锋营,现在还可靠吗?”朱祁钰问。
“皇爷,一定可靠。”舒良因王诚案牵连,也被弹劾解职,如今正在操练选锋营。
朱祁钰把陈舞阳的密奏给他看。
“来南京一年了,这些人可曾在南京纳妾?可曾收了谁的贿赂?你都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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