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贵菊翻个白眼:“你自己和你父皇说吧。”
“启禀父皇,儿、儿臣在邢郡王府,把李太白的墨宝给污了。”朱见漭小声道。
朱祁钰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李太白是谁?”
“李白。”胡贵菊小声说了一句。
猛地,朱祁钰窜起来:“你把李白的存世墨宝给毁了?你个逆子,朕打死你!”
朱见漭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胡贵菊也不敢说情。
李白的存世墨宝极少,皇帝得到后,赐给的于谦,这里面不止是墨宝的问题,还有皇帝和于谦的情分在里面。
于谦对这幅墨宝宝贝至极,平时拿出来临摹观摩,都舍不得用手碰,听说他家长孙用手摸了一下,被于谦吊着打三天。
关键此事于谦还不知道呢!
这要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于谦在哪呢?”朱祁钰有点慌。
“回皇爷,在通州练兵呢。”冯孝苦笑道。
“把他送去通州,让于谦发落吧。”朱祁钰心累。
胡贵菊跪在地上:“陛下,漭儿犯下大错,您打他罚他都行,总不能杀了他吧!”
一听杀,朱见漭打了个哆嗦。
他自幼就在于谦家中学习,太知道那幅墨宝对于谦的意义了,所以他污了墨宝之后,立刻逃回宫里找他亲娘,然后来求他爹。
“你这不是淘气,是作死啊。”
朱祁钰生气道:“你知不知道,你污了那幅墨宝,传到民间去,民间那些文人会怎么骂你?”
“李白传世珍宝,就那么几件!”
“朕都不敢靠近看,生怕呼出一口气,坏了墨宝,你可倒好,给毁了!”
“这是李白的墨宝啊,天下文人奉之为圣物的宝贝呀,你可知民间会怎么唾骂你?”
“朕让你去跟于谦学习的,不是去拆家的!”
朱祁钰都想掐死这个儿子。
这里面最大的政治问题,不是于谦,而是民间的舆论。
若是藩王,可以不在乎舆论,可若这个藩王,想争太子之位呢?舆论就是非常重要的。
朱见漭撇着嘴哭,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趁着于谦不在家,偷着去看的,怎知倒霉,把墨泼上了。
“你还有脸哭?该哭的是天下文人啊!”
朱祁钰又想踹他,却被冯孝拽住:“皇爷,墨宝已经毁了,总不能把皇子给打杀了吧?”
“胡妃,你是读过书的,你看该怎么办?”朱祁钰气哼哼坐下。
“臣妾也不知道。”胡贵菊眼泪飚出来了。
儿子平时淘气,是个不安分的性子,但还算听话,没捅大篓子,这回好了,大篓子来了。
这件事的症结不是于谦,而是天下文人的态度。
别忘了。
皇帝是想给老四一个争皇位的机会的,结果他可倒好,自己给玩没了。
“要不就打死他算了。”朱祁钰无力道。
胡贵菊顿时哭起来,她有三子一女,当属老四最聪明,性子不安分,却最得老师们喜欢,都说他是个成大事的。
再说,这是亲儿子啊。
她哭声越来越大,弄得朱祁钰心烦。
“老四,你就这么看着你娘哭,一点都不心疼?书里学来的孝道呢?让狗吃了!”朱祁钰更生气。
朱见漭浑身一哆嗦,立刻爬过来,磕头:“请母亲止泪,儿臣愿一人做事一人当。”
“怎么当啊?”朱祁钰问他。
“以死谢罪。”
胡贵菊满脸惊恐,刚要说话,却被皇帝横了一眼,立刻垂下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死?多么容易啊。”
“眼睛一闭,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但你闯下的祸解决了吗?你是不知道了,却留给活人一个烂摊子,让朕,让你母妃来解决。”
“人这一生,最简单的事就是逃避。”
“最难的是面对。”
朱祁钰道:“老四,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算是成年人了,遇到了事该懂得如何面对。”
“而不是出了事,就往宫里跑,跟你娘哭鼻子,求你爹帮你擦屁股。”
“这是懦夫才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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