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马文升栽了。”
刘健苦笑:“景贵文最上面的靠山,就是马文升,估计马文升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小卒子手里。”
“未必。”
谢迁正在刘健家,围炉夜话,跟着叹了口气:“太子要的,不是清洗朝堂,而是要夺回权柄,只要马文升肯退让一步,乖乖为臣,自然可独善其身。”
“他只是被牵连进去的而已,真出事的话,陛下也会保他的。”
刘健却不认同:“太子闹这么大,若不杀几个老臣,如何烧起来第一把火?”
“马文升啊,分量足够啊。”
“你别忘了,陛下留马文升在中枢,是给废太子遮风挡雨的,一旦发生战争,马文升和余子俊,可随时挂帅征伐。”
“可太子可不需要这样的文帅。”
“他本就是马上皇帝,御驾亲征都没问题,手下能征善战的将军有多是。”
“所以,宁愿动马文升,也不会动你我。”
刘健道。
谢迁微微眯起眼睛:“希贤兄,你是故意退下来的?”
刘健笑而不语。
“高明啊!”
“朝堂上如此疾风劲雨之时,又不知前路在何方,不如暂时退下来,避其锋芒。”
“希贤兄,你这份机敏警觉,兄弟远不如啊。”
刘健笑道:“于乔,你不也趁机退下来了吗?还嘲笑为兄?”
“并非嘲笑,而是看到希贤兄退隐山林,老夫才跟随你的脚步而已。”
论机警,谢迁肯定不如刘健的。
但他会跟随刘健的脚步,这是他的聪明。
刘健哈哈大笑:“所以我说呀,马文升这次过不去了,就算有陛下保着,仕途到了尽头,留下污点,这一世英名算没了,时也命也。”
“这老四,果然非同凡响啊。”
“噤声,已然是太子殿下,怎么还能如年轻那般随便呼唤序号呢?传出去是什么罪,你不清楚?”谢迁凝眉。
“不过你我二人,才这般呼唤而已。”
刘健笑道:“他绝非心胸狭窄之辈,吾跟他相交多年,知之甚详,只是这次他忽然发难,把大家搞晕了,让他小胜一场罢了。”
“想大胜,靠杀几个人是没用的。”
“这朝堂上,就不缺人。”
“死一批出来一批,野火烧不尽。”
果然。
朱见漭想拿回皇权,靠杀几个人没用,他又下旨处死第二批人,一共近千人,全部枭首。
老皇帝还在“病重”中,太医往来于养心殿之中,全都缄口不言。
若是装个十几天,还有人信,装了半个月了,谁还信啊。
而朱见漭的目的显露出来,朝臣也不慌了,想要皇权可以还你,但得说道说道,制定一个新规则,大家都得遵从新规则,还算公平。
老四想制定一个,他说了算,把群臣驾驭成猪狗一样的规则。
当初老大也试图过打破规则,但他打破的是老皇帝制定的规则,而不是文官制定的规则,而天下朝臣却毫不犹豫的抛弃他。
景泰六十五年,二月初四。
马文升病了。
一病不起。
朱见漭闻讯时,嘴角抽动一下:“这是将孤一军啊。”
马文升宁愿自己死,都不肯让老四点一把火起来,这份决心着实可怕。
余子俊以年老为由,上疏告老还乡。
当天晚上,朱见漭去养心殿“亲侍汤药”。
“玩崩了吧?”
朱祁钰笑道:“现在反而把你架火上烤了,你要想杀,就全都杀光,杀光了就换一批人而已。”
“可你想得到更多的东西,他们就是不答应。”
“爹呀,您就别说风凉话了,到底有没有啥办法呀?”朱见漭急了。
当目的暴露后,杀人反而是最没用的手段。
如果老四真是为了整肃朝堂,整肃风纪,反而会人心惶惶,可发现他就是想得到权力,那大家就不怕了。
“当局者迷。”
朱祁钰笑道:“你的目的,是说出来了?还是他们猜的呀?”
“只要没说出来,就能变!”
“说出来也无妨,照样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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