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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病逝之时,朕问过他,那场战争,他有信心吗?”
“可知他是怎么说的?”
朱祁钰眼睛亮起:“他说,战争是赌博,有三成几率,就值得一赌,北京保卫战,他认为有两成胜算。”
“第一成胜算,在于封锁北京城,上下同心。”
“第二成胜算,京畿繁华,放任瓦剌兵抢掠,会降低他们的战斗力。”
“就靠这两成胜算。”
“他就打赢那场震古烁今的北京保卫战。”
“那场战争,在大明所有战争中,可位居前三甲。”
“不在于战略、战术多么高明,而在于结局,于谦挽救了大明朝啊。”
朱祁钰吐出一口浊气:“所以,他跟朕斗了一辈子,朕都没杀他,因为他的功劳,有再造大明之功啊,朕舍不得杀他,也不会杀他。”
“这这一生,看不透四个人。”
“胡濙、于谦、李贤和王守仁。”
前三个能理解,王守仁那么年轻,老皇帝看不透他?
“胡濙能排在于谦前面,单纯因为他年纪大,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于谦则不是,朕单纯地看不透他。”
“他明明可为大明献身,却又不愿意为朕献身。”
“他明明支持朕,却有时候会对朕视而不见。”
“他有自己的坚守,有时又是个无赖。”
“他死了这么多年了,朕都没琢磨明白,于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他一心为公,可朕让他变成勋贵,又也开始往自己手里网罗利益。”
“说他爱国胜于爱家,可他的子孙安置得也不错。”
“说他不爱国吧?国家有难之时,你永远都可以相信他,可以将国家这个重担,压在他的身上。”
“说他爱国吧,朕的圣旨,很多时候他都不听。”
朱祁钰摇摇头:“到现在朕也想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临终之时,朕去探望他。”
“朕和他进行过一番密谈。”
朱见漭竖起耳朵:“您跟师父谈了什么?”
“谈了很多,那是朕和他,第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
朱祁钰陷入回忆之中:“那时的他,比现在的朕还大有不如,起码朕还能说话。”
“他说话很费劲了。”
“但出奇的奇怪,他的话朕都能听懂。”
“也许是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有些话他不说,一个表情朕就懂了,然后朕复述他的意思,他点头或摇头。”
“朕问他,北京保卫战的时候,他不怕吗?”
“他说,当然怕了,可他不想让大明变成南宋,不想让大明亡于他这一代人手里。”
“正统帝离京时,将兵部事务尽付于他手。”
“他认为,他有义务承担起帝国的安全来。”
朱祁钰道:“二十多年来,他从不跟人谈论北京保卫战。”
“他始终认为,用京畿百姓的生命,换取战争的胜利,是极为不光彩的事情。”
“他很少提及自己的战功,他自认为杀戮过甚,必遭天谴。”
“他一直想做圣人。”
“朕偏偏不如他的意,就不让他做圣人,一脚把他踹进勋贵的屎坑里,让他在屎里游泳。”
朱祁钰笑了起来:“现在看来,朕做对了。”
“这世间少了一尊圣人于谦,多了一尊战神于谦。”
“征服整个漠北,可以说有大半是于谦的功劳。”
“你可知道,景泰八年前的于谦,和你认识的于谦,判若两人。”
“朕其实一直在怀疑,这是两个于谦。”
“所以朕问他,为何前倨后恭,判若两人?”
“他说,他六十岁之前,是为大明而活,六十岁之后,他想为自己而活。”
“这种活法的转变,是朕逼的。”
“因为朕封了他的爵位。”
“他不授是不忠,受了爵位心里不爽,要么自己改变,要么自己去死。”
“在重病之后,他感觉自己死了一次。”
“所以他说,自己该换个活法了。”
“这也拉开了和朕斗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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