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人,”沈相清开门见山,“我和三弟想从此留在京里,不回扬州,也不去大同了,不知是否合适。”
“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这是你们的自由,不须禀报我。”纪明遥只说,“但即便留在京里,也不必与我往来。逢年过节,更不必走礼上门。我不收,也不见。”
沈老三抬头。
纪明遥:“想祭拜她,就自己立个牌位,不用见我。”
娘的尸身棺椁还在安国公府祖茔。她也只是虚设灵位而已。
沈老三又低下头。
沈相清点头应是。
“什么时候走?”纪明遥便问,“我着人把你们的货物、细软归置回去。放心,不少一样。”
“若淑人不嫌麻烦就在今天吧。”沈相清垂首说。
“好。”纪明遥示意,“青霜。”
青霜便忙上前,笑道:“两位跟我来吧,听我安排。”
“等等。”纪明遥叫住他们。
沈相清连忙回头。
“若有人无故欺压,记得来找。”纪明遥轻声说。
沈相清说不出话,只能深深一揖。
他走出房门。
他忍不住回头、再回头。
直到他将走出院中,淑人仍在堂屋。她安静地望着,不喜不悲,无怒无情。
淑人…是在送他们吗?
沈相清两眼模糊。
看不清神情,淑人的面庞又与姐姐的重叠。好像是十四岁的姐姐坐在窗前,含笑看着他不肯读书做功课,非要爬墙上树摘果子。
七月的枣已熟得脆甜。他摘了满袖满怀,洗干净给姐姐吃、给二妹妹吃,送给娘吃,留下给爹和大哥回家来吃。①
姐姐给他做着袜子。看他闹够了,吃饱了,又拘他在桌前,一笔一笔教他练字,免得爹回来训斥。
等枣子摘光,树叶落尽的时候,爹就去了。
天上下起小雪,姐姐就走了。
现在,很快要是春天了。
是姐姐再也看不见的春天。
沈相清泪干肠断。
树上已发新芽。
“春装都做好了。”纪明遥抚上账册。
崔珏抚上她的手。
这话,夫人昨日便说过。她只让把春装都收起来。
她心绪不佳很差。
崔珏笑问:“我试给你看?”
“好啊!”纪明遥有一点高兴,“明天后天吧!”
今天好累。
好像还有件事没办。
挽住崔珏,回到卧房,她打开柜子,找出温慧送的田契:“这个得还给她。”
这是成婚之前,温慧以“母亲”身份赠送或者说补偿她的东西。这份添妆,究竟是真有两分疼爱,还是愧疚、心虚作祟,或只为让她记得情分,婚后多相助安国公府,她不想再细究。
但她不是温慧的“女儿”,温慧更不是她的“母亲”。
她们是仇敌。
纪明遥唤天冬:“你去安国府,找冯嬷嬷出来,让她拿给安国公夫人。”
天冬接下,迅速出去办差。
纪明遥便要阖上柜门。
“等等!”崔珏撑住一侧。
“怎么了?”纪明遥问。
“那页纸”崔珏低声说,“我也给夫人装裱了吧。”
夫人总是看得太过小心。
纪明遥一怔。
她有些开心。
“你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个主意?”
她先不应,只挡在柜子前问。
“很早。”崔珏只能如实回答,“在,夫人生辰之前。”
“这么早!”纪明遥一笑,“那怎么现在才说?”
崔珏俯身靠近夫人耳边。
“能不答吗?”
“不答就不答!”
一手扶住他额头,纪明遥让他与自己对视:“我忘了,钥匙该给你一把。”
然后,把他们两人的重要财物都放进去。
“好想把你也放进去。”她喃喃。
“我在。”崔珏揽住她的腰。
将她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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