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他好像，比起肉体，灵魂先死了。

    变成一个没有情绪没有情感的傀儡……

    甚至这时，整个人已经有点呆滞了。

    当然，江异特殊的视角之下，更清晰的感受到——

    尺素身体的能量，已经变得很淡很淡，几乎快到透明，甚至消失的地步。

    他是专门有话想和尺素聊聊。

    然而踩在他头顶，开场白却是：

    “你真的快死了……”

    “……”尺素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变换了身形。

    从原本人形模样，变成一圈灰皑皑的薄雾。

    要知道，他此前在长生族界域展现的身形，可是高大威武的黑色水虫。

    黑得很纯正。

    然而现在，变成灰白的薄雾……

    可不就是快死了么。

    江异又问：“你知道，死因是什么吗？”

    尺素没有回答，而是直言道：“你想问什么？”

    江异也不客气了，又直接问：“我想问——”

    “你看到的所谓命运，是一切都注定好的吗？”

    “即便是你，也无法改变命运？”

    “可你好像参与了万族纷争，参与了滕海族的灭绝，甚至亲自成为了腾蛟族灭绝的罪魁祸首……”

    “你所做的这些，是为了让世界走向，达成你眼中注定的命运？”

    “还是为了改变？”

    尺素化作薄雾后，声音变得很轻。

    他过了小半晌，才回应江异道：

    “我曾经以为命中注定的一切，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关于万族，关于世界，关于命运，我的眼睛，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

    “或许如今，命运不同的走向，有我的原因；”

    “但也可能，这种不同的走向，才是命中注定。”

    “而我，或许是被骗了吧……”

    “至于命运，我从未想过去改变……”

    “因为冥冥之中我知道——”

    “我是因我所知的命运而生……”

    “当我脑海中的这些命中注定，不复存在之时，我也会跟着覆灭。”

    “所以，我没有想过改变……”

    “所以，改变，是由外部催生……”

    “或许，是长生兽……”

    “或许，是天仇……”

    “也或许，是你，是别的什么东西……”

    “但确实，它已经发生了。”

    “我曾试图纠正，但纠正的结果，是越发的偏离……”

    “所以我意识到——”

    “所有的命运体，都不该以对抗的姿态，面对命运……”

    “越是对抗，越是事与愿违……”

    “这世间的因果，命运，是一个圆——”

    “我们的命运，造就了我们；”

    “而我们又是我们自己命运的母亲……”

    尺素说得很慢。

    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力道。

    看上去，他已经认了。

    接受了他所被赋予的一切，并且认为一切，都是自己导致。

    那灰皑皑的薄雾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此刻看向江异。

    灰雾之中，轻飘飘的声音继续响起，不疾不徐缓缓道：

    “或许，你也背负着一段使命……”

    “但也仅仅只是一段而已。”

    “或许，我们都是天命之人……”

    “但是，所谓天命，又何尝不是困住我们的一切……”

    “希望将来有一天，天仇，或你，走到我这一步时……”

    “你们能有，比我更优秀的表现。”

    这番话，又像是交代遗言。

    江异也看到，尺素躯体中的能量，越发单薄。

    仿佛随时，已经要消散在空气中。

    江异再继续问他时，他根本无法给出回答。

    甚至很快，他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似乎是仅凭本能的意识，去履行他和天仇的承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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