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紧张和生涩,不由自主地缀在她的脸上。
她半边身子靠在沙发椅内,轻轻翘起一条腿,晶莹剔透的修长,以及随性肉感的浪漫,散发在暧昧灯光下的空气中。
“不是什么要紧事,你肯定不会请假。”
“家里.没什么事情吧?”
换了个环境,就连对话的氛围也变得柔软了许多。
吕锦程转着面前的酒杯,带着几分关心的语气,轻声问道。
“没事没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仿佛是触动了心头最柔软的那根弦,贺盈的眼圈都有点小小红了一下,皱皱鼻子说。
“就是很单纯的回乡祭祖,只不过少了谁都不行。”
“在我爸爸的精神家园里面,乡亲都是家人,乡土就是情怀,而祖宗和家族,则是一条重要的纽带。”
“这根纽带也让身处城市的我,永远与自己的家乡联结在一起。”
“每年清明冬至、腊月二十四,过年当天以及元宵节,我爸爸都会雷打不动地号召全部家人,按照本地风俗进行祭拜。”
“理解,这对于长辈来说,其实有时候是一种情怀。”
吕锦程一副明了的样子,点点头。
“起先我都搞不清那些烟灰上面,飘荡的到底是哪方神仙哪方祖宗,但后来,从这些长辈们跪下磕头的背影里,我渐渐了解了他们寄予的信仰是什么。”
贺盈坐直了身子,一双亮晶晶的瞳孔闪烁着光芒。
“早年我就默数过,要磕头的坟头有十几座,还东一处西一处,并且有固定的顺序。”
“更要命的是,我爸爸信奉的理念是必须在中午12点之前完成,不管风雨有多大,草木有多深,烧纸的决心绝不动摇。”
“这么认真?”
“对,我爸爸意志坚定,甚至可以理解为乐此不疲。”
贺盈托着下巴,低头抿了一口柠檬水,描述起了家乡的细节。
“从那一天的早上开始,闪电雷霆的作风让他意气风发,率领着所有人从东跑到西,从一个坟头赶到另一个坟头。”
“他会提前准备好所有的纸钱,车后面摆着十几个塑料袋,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各式各样的天地银行的金融产品。”
“每到一处,先打扫干净摆冷盘,再点火烧纸,放完爆竹以后所有人依次磕头。”
“那看来,你们也是个大家族啊。”
男人适当插了一句。
“村子里哪有什么大家族反正在空档时,长辈们会聊起墓碑后面那些人的故事,等纸钱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转战下一处。”
贺盈自嘲地笑了笑。
“年复一年,这样的仪式成了固定流程,无论谁身处何地,无论身上挂着千头万绪的事务,大家都不会忘记。”
“尤其是我爸爸,他总是跟河里的鲑鱼一样,永远惦记着上游产卵的时间和地方。”
“他努力想让小辈们记住这些坟头的位置,记住里面埋着的人在整个家族中的位置,更想让我们知道这么做的意义。”
“可这有什么意义呢?”
“按照长辈的说法,这应该叫作落叶归根。”
认真聆听的吕锦程抱起胳膊感叹道。
“他也会这么说。”
贺盈抿着嘴,细长的五指缓缓张开:“可对于根,我是没有什么念想的。”
“所以,这样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仪式,我强迫自己理解成是在找寻某种意义。”
“从村里到城里的距离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公里,这一段路,我爸爸走了无数次,我也陪着他来来回无数次。”
“他每次好像很努力地在回忆,拼凑出他童年在这片土地上的画面,回味那些人,回想那些人发生的故事。”
“而这个时候,是一年到头难得会看到的,他很放松的样子。”
贺盈突然仰起下巴,对着吕锦程的眼睛笑了笑。
“他啊,时常对我和弟弟说,老了以后哪也不去,就在家乡养老。”
“弟弟倒没心没肺不当回事,这种话我一直嗤之以鼻,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乡卫生所还能将就,假如问题大了,难道还要城里的救护车跋山涉水来接嘛?”
“我对于农村的未来不太看好,时常跟他较劲,就说等你们这一代人过去了,村子里都没人了。”
“他就经常会提高嗓门,我给你学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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