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说罗凡在小茗身上干出那件粗鲁事,是由于他的忘乎所以,好像不太说得过去。罗凡自己也认为不完全是这么回事。罗凡记得那个黄昏,他的心境是平静的,他之所以一下班就往家赶,并不是要回去占有小茗。罗凡反复琢磨,只可能与一件事情有关。当时那陡然浮上他心头的意念,至今还历历在目。
也许读者还记得那个黄昏小茗站在阳台上晾衣服的事,小茗挂完罗凡和川溶的衣服后,桶里剩下的便是小茗自己的东西,小茗弯下腰,从桶里拎出一条浅红色裤衩,将它支到衣架上,又弯下腰从桶里拎出一件白色乳罩,将其搭在裤衩上,然后小茗伸手将它们往铁丝上一挂。这是我描述那个黄昏的事件所写过的文字。问题就出在这里。
当时罗凡正从阳台下面的路边经过,这是罗凡一家人走进那栋楼的必由之路。罗凡早就看见小茗在阳台上晾衣服,所以他一边走路,一边将脑袋仰着,一双眼睛盯住目标不放。就在这时,有两滴晶亮的东西从空中飘飞而下,不偏不倚,一滴打在罗凡的腮上,一滴打在罗凡的唇边。罗凡意识到这是两滴水珠。罗凡下意识伸出舌头,在唇边和腮上舔了舔。应该说他唇边和腮上的东西一定是寡然无味的,因为那是两滴平凡不过的水滴,可当罗凡仰首望见头上是一条浅红色裤衩和一件白色乳罩时,却硬是觉得舌头上沾着一层淡然的暗香和甜腻。罗凡身上滚过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有些耳热心跳,不能自已了。在墙角转弯处,罗凡又一次回头,往自家阳台上瞄了一眼,但见搭在衣架上的裤衩和乳罩随风晃了两下,晃出两道奇妙的弧线。因此,当后来罗凡坐在沙发里,看见灯光下的小茗穿着半透明的连衣裙,那突兀的胸罩和惑人的内裤在连衣裙里若隐若现,罗凡整个人便迷乱了,一下子从理性的男人变成冲动、野性的狼。
罗凡继续在街头逡巡着。
他连小茗的半个影子都没发现,却在内心的屏幕上将自己和小茗之间发生的事件重新演绎了一遍。罗凡默默地反复呼唤着小茗的名字,觉得他可以失掉一切,唯独不可以失掉小茗。罗凡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无法原谅的错误,弄不好他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罗凡想,如果他没有机会向小茗忏悔,那便是他最后的选择。
罗凡从一条街走向另一条街,他心存侥幸,说不定在某一道街口,小茗会从天而降,让他重新跪到地上,用他的眼泪洗去他对她的非礼和侮辱,然后再牵着她的手,走回他曾经向往着的家,走回他那已经残缺的世界。
七
赤橙黄绿青蓝紫。
七彩灯光轮番快速向舞池扫射着。蓝青像一朵云,轻盈盈,舒展展,依托于我悬着的臂弯。一道彩光横过来,另一道彩光又横过来,我看见蓝青的嘴唇微抿着,一双俊眼开始还脉脉瞟着我,继而便轻轻地悄悄合上了。
待我们就地转毕一个360度的圈,另一片彩色光扫过之后,我看见蓝青眼角渗出两颗泪珠,那么晶晶莹莹,蓄含着千种风情、万般哀伤。我把蓝青搂紧了,用我宽厚的肩膀托住她芬芳的云鬓。我有些感动,俯在蓝青的耳边,小声说道:“真有些奇怪,那天你从商场里走出来,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彼此之间有一种什么联系似的。”
蓝青没有立即回答我,她的腰肢随着音乐的旋律不自觉地荡漾了一下,温柔鼓颤的胸脯贴住我的胸膛。我脚下的舞步慢了四分之一拍,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生长出颤然的感觉,使我惊愕得有些不能自抑。蓝青的声音梦幻般飘过来:“你那是第一次见到我,可我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了。”
这天晚上我和蓝青仅仅跳了这么一曲,之后我俩就躲到舞厅角落上的沙发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对蓝青说:“既然你已经认识我,为什么不早让我认识你呢?”
蓝青瞥我一眼,故作轻松地开了个玩笑:“是不是相见恨晚?”
我说:“也许吧。”
蓝青说:“那个时候,我心中装着另外一个男人。我的心胸很窄小,不能同时容下两个男人。”
我仔细瞧了瞧蓝青,我觉得这个女孩有些不同一般,真有点出语不凡的味道。
蓝青也瞧我一眼,却许久不出声。
我说:“现在你的心胸开阔了?”
蓝青说:“现在依然如故。”
我说:“你这样的女孩,如今已很少见了。”
蓝青说:“所以你乐意接受我的邀请。”
我点点头,把手从她的腰间撤退下来。这只手从我们跳舞时就驻扎在那里,一直没有退守。我用它握住了蓝青的小手,我觉得蓝青的手细腻丰腴,质感令人难以忘怀。不过这只手带着薄薄的凉意,让我生发出一种别样的感慨。我把这只手握紧了,我要用我的热量去传导它、感应它,将它捂热。
蓝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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