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闻铃》

133 光风霁月(3/4)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先前那残月似的刀影是假,真正的刀锋隐藏在残月刀光侧面,可眼前这修为颇低的病秧子,偏偏一剑击中了他真正的刀锋所在!

    是巧合吗?

    荆越原本就冷硬的一张脸上,霎时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重新攥紧手中刀。这次是以更快的速度,幻化出三道残月刀影,再向王恕袭去!

    可又是“叮”一声响!

    王恕只是移了几下脚步,转剑便已将他刀锋击退!

    不是巧合!

    但荆越不肯信邪,一刀不成,再起一刀,接连十几次都被王恕挡住!

    他心中自是渐渐焦躁起来,开始不断变化进攻的方法,时而和缓,时而刚猛。

    然而台下的人们,却开始看出不对。

    也不知是谁人斗胆,先发出了自己的疑惑:“这,这王恕,难道就只会这一招吗?”

    ——不管那荆越的刀从哪个方向来、用什么形式来,这尊泥菩萨永远只用那一招应对,变都不带变一下的!

    刚开始看时还觉得这一招颇为玄奥,可看多了看久了就不新鲜了,甚至使人生出一种说不出的乏味枯燥。

    谁来是想看你们一个进攻一个防御这种无聊戏码的啊?

    有人忍不住开始抱怨:“能不能快点,难道就不会别的招数了吗?”

    周遭自然是附和声一片。

    只有周满,这时看着台上的王恕,也不知想到什么,唇线紧抿,面色忽然有些发沉。

    王恕听不见台下那些质疑的声音,他的修为远远不如荆越,每一次“踏雪待”固然能挡住荆越一刀,可手掌也会因此受到巨震,连带着体内本就脆弱的经脉,都要遭受一番刀气的冲击折磨。

    时间一久,右手虎口甚至已经崩裂出血。

    只是他竟不愿放弃,不肯退却,咬牙坚持——

    是周满按捺着她原本严苛的性情,一点点教他学会的;也是金不换明明已经学会了却偏装作不会,一点点陪他练出的……

    他说想去白帝城看看,这二人便倾尽全力。

    此时此刻,他凭什么轻言退却?

    任由汗水从额头滴落,渗透衣衫,这尊往日不曾与谁争胜的泥菩萨,咬紧了牙关,使出一式又一式……

    踏雪待,踏雪待,还是踏雪待!

    无论对手的进攻有多凶险,都能被他一剑挡在外面,好似在自己身周浇筑了一道铜墙铁壁,任何狂风骤雨都无法突破!

    再没有什么歪门邪道,甚至也不去看对方功法的破绽,只是这样,凭借着自己,与手中这一柄什么也不是的铁剑……

    不知何时,台下那些质疑与嘲笑的声音,渐渐小了。

    人们安静下来,擂台里外鸦雀无声。

    只有台上刀剑仍旧猛烈相撞的声音,以及,这两个谁也不肯放弃的对手,艰难又急促的喘息……

    台边观试的岑夫子,面色变得肃然。

    暗中看着的霜降,这时已泪盈于睫,看着台上那道苦苦支撑的身影,心中只有怆然:哪怕早已决定过拿不到墨令便去抢王诰的,可公子心里,实则是想凭自己去到白帝城的吧?

    一命先生更是陷入恍惚。

    金不换受了一点小伤,轻轻咳嗽着回来时,看见的正好是这一幕,不由得愣在原地。

    周满没回头看他,只复杂道:“正好,快结束了。”

    那场中的两人,在经历长时间的对抗后,都已是强弩之末。

    但进攻一方的消耗,显然会比防守那方要大。

    几乎就在周满话音落地的同时,那荆越提起刀来,却终于气力不支,踉跄半跪,险些整个人都倒在擂台上!

    他喘着粗气,以刀立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向王恕,心中不甘,到底发出了自己嘶哑的声音:“你难道只会这一招吗!”

    王恕没比他好上多少,整个人汗淋淋仿佛水里捞出来似的,手上鲜血已沾满剑身,却依旧保持戒备的姿态,只能勉强回道:“不是。”

    那荆越闻言咬牙:“你既有别的招数,为何不用?是看不起我吗!”

    王恕下意识道:“剩下的都是杀招,你我无冤无仇……”

    《万木春》这套剑法,本是为周满写的,除了一式“踏雪待”勉强能算守式之外,其余哪一招不是杀气腾腾?周满自己写的那四式就更不必说了。第八式“命春来”倒没有那么多杀伐,可他还没到能使出这一招的境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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