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先生与小楼那边众人赶到时,所见的就是这般场景,一时间几乎不敢相信,向为金不换左膀右臂的余善,就这样无端端去了。
连随同赶到的王恕,都不由恍惚了片刻。
只是很快,他便注意到了余善身上那刀口的形状,还有落在附近的那一柄兽骨刀并那陈家修士的尸首,于是慢慢将目光投向了立在远处的陈规。
先前派去救人的常济这时正好率着杜草堂众人返回,低声向那老者禀道:“能救的都已救起,只是我等来时已经太晚,仍有近百人……”
老者明白他是不忍将剩下的话说出,只道:“我知道了。”
周满立在近处,听得清楚,一时寂然无言。
“上百条人命啊……”沉重的叹息,忽从旁边传来,竟是留在此处一直未走的陈规在惋惜,“实在是此次大水来得太快,想阻也力难从心。”
周满闻言,眉头一皱,就想说点什么。
可没想到,还不等她开口,另一道冷凝的声音已从后方传来:“陈公子之意,今日这场大水,是陈家其他人所为,与你没有任何干系?”
众人回头一看,来的竟是百宝楼那位胖掌柜。
后面还影影绰绰跟了不少人,从先前出手助阵的一命先生、韦玄等人,到金灯阁、若愚堂、夷光楼甚至其他宗门的修士,连李谱都混在其中。
那胖掌柜到得近前,先向那名老者拱手,十分客气地叫了声“三别先生”,双方颔首见过礼,才直接走到街道中央来,向陈规道:“自陈家派人来到小剑故城后,陈家上下的修士便都听命于你。今日他们发动祭献邪术,水淹泥盘街,伤亡我城中百姓无数,难道是他们擅自妄为?我蜀中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陈公子,敝人希望听到你的解释。”
这番话说得看似客气,可细品实则全是杀气。
然而陈规闻言并无什么特别反应,依旧镇定,只一脸平淡地将先前对周满、金不换讲过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末了道:“再者,倘若真是我下令水淹泥盘街,方才又何苦还来此间救人呢?”
先前为他所救之人大多都在边上,此时也小声道:“是啊,刚才就是他救的我们……”
胖掌柜眉心顿时拧成死结。
陈规道:“今日祸起,穷究根源,只不过是我族中陈长老爱子心切,一定要查明陈寺之死的真相、要金郎君把事情分辩个明白罢了。想来还是怪我无能,不能早日劝说金郎君放下疑忌、道明真相,否则陈长老何至于盛怒之下剑走偏锋,竟伤害这么多无辜之人呢?”
言语之间,满是自责。
可周满将这话听在耳中,胸臆中一股怒意顿涌,却是冷笑道:“陈公子看似自责自省,可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指责是金郎君不肯说清真相,才招致今日祸患!敢问陈公子,人人都知是陈寺是与一名神秘女修在夹金谷结仇,才惹来杀身之祸,你们若有本事,何不径直去找真凶,反在这里为难一个曾出手救过陈寺的人呢?”
陈规眼神闪烁地看她。
周满只道:“旁人不知,宋氏,还有你陈家,难道不知?夹金谷那一夜,分明是金郎君出手,才救下陈寺,免了他一死!”
夹金谷那一夜的情况,还历历在目。
周满可清楚得很,若非金不换当时求了情,那陈寺早成了她箭底亡魂,岂能活到到城中来追她踪迹的时候?
陈规道:“夹金谷那一夜他固然出手救了,可难道就能说义庄那次他毫无嫌疑吗?”
周满于是冷眼扫他:“那依你之言,刚才你虽出手救下数十人,可难道就能说泥盘街今日之祸非你指使?”
众人顿时都看向陈规。
陈规眼角立时抽动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竟会被周满反将一军。
只是他的确冷静,仅仅想了片刻,便反驳道:“那周姑娘你率人在锦官城外率人杀我陈家六名修士的事呢?金不换杀陈寺之事,或难有定论,可你杀人,总归是真吧?”
周满问:“陈公子的意思,是还要跟我算账?”
她话音刚落,一直在边上听着的韦玄,便嘿嘿冷笑一声,竟插话道:“要这么说,外人还都传锦官城外帮周姑娘杀人的有我王氏若愚堂的人呢。陈家是一并想要追责追责?”
话到末尾,已隐约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众人全都没想到,王氏若愚堂竟然主动来蹚浑水?之前就有的疑惑,这时难免又冒了上来——
大家都朝周满看去,暗中猜猜她究竟是何身份。
但韦玄说完这番话,却是极其隐晦地朝王恕所在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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