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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逆行,每走出一段路,身上就会爆出一个血洞。
汩汩的鲜血,从伤口处,唰唰的往外流淌,将身体染得通红。
李凌有些于心不忍,人家老爷子花这么大代价,不就是想捞自己亲孙子吗?
结果救了他这个假孙子!
李凌好几次都想吐露实情,想告诉老爷子“我真不是你孙子”,但他舍不得暖洋洋的感觉。
活着,真挺好。
唉,
算了,
装回孙子吧。
在活着面前,什么道德、怜悯、羞耻感,一文不值。
终于,在老爷子身上爆出八个血洞后,背着李凌的他,走到了墨水河边。
他冲一艘小船招了招手:“摆渡的,把我孙子送回井国平水府去,船钱已经付过了。”
船工将李凌接引上了船,老爷子朝李凌摆手:“孙儿,记住,你叫周玄,等你回魂了,姐姐问你老家在哪儿,你千万要说——无生地狱,方相明堂。”
交代完后,老爷子的身体爆出第九个血洞。
这次喷洒出的鲜血,像极烈的酸,把老爷子的血肉腐蚀成带血的骨架。
阴风一刮,老爷子的骨架轰然倒塌。
刚才还是一整个人,
现在是一整滩人。
李凌心灵被冲击到了,站起来,想对老爷子的骨头说点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被船工一桨把儿,砸晕了过去。
……
等李凌再醒来,已经躺在周家班外院的一张竹床上。
他看见不远处有一棵巨大高耸的柳树,树身用红色的颜料,画了数千双眼睛。
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被九根拇指粗的棺木钉,穿透了年迈的身体,钉在了柳树干上。
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救下李凌的老爷子。
“唉,老爷子,谢谢你,一路走好。”李凌默默双手合十,喃喃感激道。
除了老爷子,还有几十个人围着柳树。
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穿着奇怪的服饰,带着恶鬼一般的面具,绕着树转圈,跳着轻盈古怪的舞蹈,有巫的感觉。
李凌打小在农村长大,小时候见过进村跳神的巫婆子,和眼前这些跳舞的人,味道一模一样。
在树下,还有个身穿黑袍,光着脚的女人,弓着身子,背着一个白色纸人,手持一道铜铃,边摇铃,边喃喃的念着:“魂何去兮,魂归来兮!”
纸人的背上,
写了一个名字——周玄。
她每喃喃的念上一次,老爷子钉在树上的血肉躯体就削瘦一分,柳树翠绿的叶片,发出淡淡的血光。
李凌依据牧魂城里的遭遇,再配合如今亲眼目睹的情况,
不难猜测,这诸多设置,应该是巫家某种神秘的招魂仪式。
柳树是这场招魂仪式的核心,老爷子是柳树的祭品,仪式的主持,就是摇铜铃的黑袍女人。
“咳咳!”李凌刚醒过来,身体很虚弱,不自禁的咳出了声。
跳舞的人群里,有人耳朵尖,当即便听见了响动,忙喊道:“少班主醒了,魂招回来了。”
跳舞的众人都围拢了过来,黑袍女人则不像其余人那么热情,踱着四平八稳的步子,缓缓走到了李凌的面前。
她头侧到李凌嘴边,严肃的问:“你叫什么?”
“周玄!”李凌说。
“你老家在哪里?”
“无生地狱,方相明堂。”李凌按照老爷子临别时的嘱咐,回答道。
黑袍女人周伶衣这才高举铃铛,向众人宣告:“没错,招来的魂没错,是我弟,我弟回来了!多谢爷爷,多谢祖树。”
众人也都纳头向柳树和树上的“爷爷”拜去,带着虔诚的感谢与祝福:“多谢祖树!老班主,少班主已经回来了,你心愿已了,请安心转生!”
“听老爷子和船工间的讲话,这里好像是井国的平水府?”
李凌刚刚回魂,魂魄不稳,导致身体过于孱弱,喃喃自语后,体力不支,不禁沉沉睡去。
再活一次的感觉,很好。
美中不足的是,他往后要以“周玄”的名字和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用了很多年的名字,忽然换一个,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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