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静静立在那些大缸的旁边,默默注视着这佛寺工坊的劳作。
趁人不注意,他捞出一点缸里的水花放在鼻前,嗅了嗅之后,眉头一挑。
闻起来似乎是正经药粉。
谢渊又转入那几间僧房,里面分别是贮药、捣药、配药、磨粉的工坊,许多和尚里面热火朝天的忙碌,配置出一盆盆的药粉,然后由专人倒入外面的水缸之中,搅拌摇晃,制成药剂,又装配好后,运到工坊外面,往寺里运去。
什么佛陀赐福,分明是现代化流水线口服液工厂。
谢渊对这金光寺的规模又有些刮目相看,顺着这工坊的流水线走了一圈,确认这所谓神水最后就这样入了上山求药的信众之手。
而不少甚至当场灌下,气色红润,连连拜谢这里的大和尚。
谢渊就像一个游离世外的旁观者,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山泉水就是普通的山泉水,最多含些矿物质;而工坊里的那些药都是正经补血益气的草药,虽然看不懂配方,但是不可能是毒药。何况每一个大缸就那么一些草药粉,剂量谈不上有多少作用。”
谢渊意外的发现,佛陀赐福的泉水是假的,和尚用了心是真的。这所谓神水不见得有多神,但多少有些益处。特别是配合信众对金光寺的崇拜,心理作用做辅之下,当成良药亦无不可。
谢渊的心理顿时有些复杂。
他一开始以为这里是一个真正有益于民的佛寺,就如云山剑宗惠及周边一样;
后来发现这里个个和尚都为骗钱,恨不得多推销两炷香,怪不得这里上山的都苦,恐怕周围都被这金光寺和尚欺男霸女压榨干了。
可是现在又发现,这金光寺又的确帮助了底层百姓,几十文一副的神水虽然仍然暴利,但对看不起病的穷人来说,真能治病。
如果捣毁了这金光寺,那些连一点点成方子的药水都喝不起的百姓又去哪看病?
而金光寺在此,此地的盗匪流民明显比其他地方少了许多。
这金光寺,好像不能单从好还是坏来评价。
便如世间的所有事情,都是矛盾的集合体。
谢渊在大雄宝殿前站定,纠结了许久。
随后他仰头看看那面露慈悲的金身佛陀巨像,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下山的路上,谢渊总感觉心里有些困惑,动作便有些慢。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面一个人影有些熟悉。
他看了看,发现正是那求子的俏丽村姑。
谢渊叹了口气,走到那村姑旁边:
“姑娘,别信那和尚的,他们只是馋你的身子。”
村姑本来也有些魂不守舍,突然听到旁边的声音,吓了一跳。
不过她转头看来,面前这个汉子朴实憨厚,面目诚恳,心里惊吓小了许多,嘀咕道:
“谁不知道呢?”
“真的,你别不信……嗯?”
谢渊下意识的接着劝道,结果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有些诧异。
那村姑撇了撇嘴:
“谁不知道这里的和尚好色贪财?什么送子,送的是他们自己的种哩。”
谢渊见她这么明白,知道自己多事了,讪讪笑道:
“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别去,不要被他们骗了。”
“还是要去啊。”
那村姑幽幽道。
“啊?”
谢渊有些看不懂了。
村姑似乎心里面也很纠结,所以碰到个陌生的外地人,反而多起嘴来:
“多少村里的女人都来过了,家里揭不开锅的、吃不起饭的、过不去冬的,来了之后睡一晚上,拿着银子就回去过活,多好的事?反正就是两腿一张,谁的牛子不是牛子?闭上眼睛就一小会儿的事……”
她看似在给谢渊说,实际上在自言自语:
“兰花,忍了,相公还要考学哩。”
谢渊听着这村姑的虎狼之词,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求子是句黑话……
原来别人什么都明白,比他这个外地人懂多了。
这村姑倒是也叫兰花,看来叫兰花的村姑都挺好看的。
谢渊本来还想问“你们的丈夫不介意吗”,可是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生活所迫,肚子都吃不饱,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以前小石村也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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