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杂役、帮工、妓女等底层百姓,缩在城墙之下的阴影里,是陈郡的贫民窟。
少女在山坡上站定,望着这一片城中永远也见不到的区域,面色悠然,如同在欣赏什么美景。
谢渊和谢灵韵在相邻的一片高地站住,望了望下面的棚户区,然后又看向那少女,问道:
“到地方了吗?佛像呢?”
少女歪歪头,看着谢灵韵,笑道:
“你觉得这码头边上,和你们谢家的族地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哪哪都不同。”
谢灵韵皱着眉头,不明所以。
“比如?”
少女笑眯眯的。
“比如……”
谢灵韵一下卡住,要她说真是莫名其妙,天差地别的地方哪里都不一样,可要细说却有些奇怪。
少女笑了笑:
“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的人过得差,你们那儿过的好。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同。
“但为什么生在谢家、姓谢就天生贵胄,自幼锦衣玉食,而在这棚户区呱呱坠地的婴儿,就有过半要夭折呢?这里的小孩和那里的小孩,到底有哪里不同?”
“命不同。”
谢渊没让她继续发挥,接口回答道。
他神色冷静的说道:
“就是命不一样,没有哪里不一样。生在大家就衣食无忧,生在乡村就生计艰难,甚至哪怕血脉一样,命不一样际遇便不一样。不过这又如何?你说的这个东西毫无意义。”
“怎么会?”
少女幽幽道:
“那是为什么造成的这样的命不一样?明明都是一样的人,为何却又不同的际遇?住在棚户区的人,难道天生就比住在那半山下的人低了一等吗?”
“天生低一等不见得,但也不要说的这里的人比那边高尚。”
谢渊呵了一声。
少女眉头一挑:
“你可真是个嘴硬少爷说辞。”
“不,是因为我就是从这样差不多的地方长大的。”
谢渊嗤笑道:
“既然你要说众生平等,那这里便既不比那边低劣,亦不比那边高尚,大家都一样。
“你也不要说得这里好像多么委屈,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底层人之间的你死我活与残忍冷血,我便经历过。为了生存为了利益,许多人会做出什么来,我不用看便知道。
“同样的,大家族那边平素乐善好施,真到了荒年景,怎么不把人当人便也看得出来,还有几个能有善心?人心皆是一样,无论身上穿的布衣还绸衫,就一码事。”
谢渊毫不留情道:
“所以你也不用在这里冠冕堂皇,若你真是想改变他们的处境,我还敬你三分;但你站在这里望着下面,眼里的漠视如同在看一堆上好的薪柴,我看不出一点怜悯与共情,还不如一些世家子弟。
“我不知你有什么目的,但你绝不会是为他们、为我们着想,不过是缺一把刀罢了,最后为的还是你自己。”
少女皱眉望着谢渊,哼了一声:
“胡说八道!何为为自己?我只觉这些蛀虫,合该被打倒推翻。世家从不断,王朝万万年,若不是这些吸血虫,人世间怎会满目疮痍?”
“说得倒是不错,但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谢渊摇摇头:
“是有高妙之法来杜绝,还是你来取而代之?”
少女一笑,紫色的眼眶显得有些冷漠:
“自然是杀个干干净净,到时候世上自有新法来。”
“不开民智,只开杀戒,就是一场大祸,最后还会回到原点。乱世之人,不如盛世之犬。”
谢渊评价道。
少女抿抿嘴:
“不破不立,如此才有新生,方得自由。”
“死了就是死了,新生个屁。自由自由,是他们的自由还是你们的自由?”
谢渊嗤之以鼻:
“白骨黄土,不过是王侯将相的功名利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还是活着最好。”
谢灵韵听得有些云里雾里,隐隐感觉两人尽管针锋相对,说辞对她来说都实在是太难接受。
只不过她毕竟聪明伶俐,偷眼看着谢渊,感觉他的想法似乎有些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少女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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