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吴你想啥呢!挪什么炮啊?跳马!跳马堵他啊!”
“马什么马?再不动车他再有两步就将军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棋!”
一群人齐齐聚在吴大爷一边,说话声随着落子抑扬顿挫高低起伏。周清面对着他们,仿佛不是在和对手切磋,而是在独身面对一个战/略/总/参/谋/部。
不过也巧,以少敌多恰好是他最熟稔的活计之一。
棋子落下,又一次局势已分,四周的参谋们一片唏嘘声,不知是在叹息还是在感慨。
“别吵!别吵!听你们的净输了!”
眼看着第四次被对手将军,吴大爷明显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这把谁都别吵吵,我自个来!”他以首长的气势挥臂,遣散了四周的参谋部,“我下了三十年的棋,就不信一把都赢不了。”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谈天赋都太过虚无缥缈,决定水平高低的因素不过是“无他,唯熟手尔”——至少在下棋这件事上,周清很认同这句话。
吴大爷的底气来自于三十年的积累。而他自己也算不上什么棋艺大师,只是积累的时间稍微多了那么几十倍而已。
若是放在曾经,他掌握了优势就一定会乘胜追击、把对方赶尽杀绝。但现在他已经不似当初了。
棋子再次交错,看似又是一盘碾压局。
但几个回合过去,四周的参谋们逐渐没了声响,吴大爷的表情却是逐渐生动起来,从眉头紧锁、到若有所思、然后是喜上眉梢、最后是兴高采烈。
“将了!”
一子落下,四周的参谋部一片喝彩声,簇拥着中央眉飞色舞的吴大爷:“咋样小周?我这新路数还有点东西吧?”
“的确有水平,厉害。”周清点点头,双手离开棋盘。
他在二十步之前便埋下了一个小小的失误,以周围人的水平完全看不出这一让步的意义,满心都觉得这是这是一场你来我往的攻坚战,而最终突围成功。
和游戏中的BOSS一样,卡关的时候只觉是策划喝了二两用脚趾设计出来的粪怪,一旦打过便会觉得这是游戏界的殿堂之作、是设计史上不朽的艺术品。
偶尔来这么几次激励,才不至于让这吴大爷心灰意冷。这附近就属他棋艺最过得去,没了这个玩伴,自己打发时间的方式又要少一个。
“再来再来!好多年没下得这么畅快了,再来一把!”
吴大爷难得有这么一次酣畅淋漓的胜利,兴奋得眉角都在跳舞,重整棋盘便要再度迎战,却听周清道:“不下了,时间不早,我得回家睡觉了。”
“回家睡觉?这才几点啊?”
这次不仅是周围的参谋部,连首长都嚷起来了:“才不到八点就困了?你这年纪轻轻的,咋比我这老头子还耐睡?”
“就是就是,小周你这身体可真不太行,别成天就知道躺着,得多锻炼啊。”旁边的参谋一号附和着,“现在年轻人一天天都不出门,二十出头就虚的不行,这以后上年纪了得成啥样。”
“老徐说的对,现在你单身着也就罢了,以后结婚可咋整?”参谋二号加入战场,“我像小周你这么大的时候,一天能泡三个姑娘,一晚上不睡觉照样精神抖擞!”
“还有这事?我这就跟你家老太太说去!”
“诶诶你啥意思,我这不是提点一下年轻人...”
参谋部开始内讧,看样子是顾不上这边的战局了。周清轻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提起一边的鸟笼,转身朝着某条小路的方向而去。
这个点下班的人已经基本都离开了。走上小路,人息愈发稀疏,天地重归寂静,标志着一天的结束。
一个钱少事少的闲职,一堆鸡毛蒜皮的日常工作,再加上一些没啥营养的兴趣爱好,这就是他目前生活的主要构成。
按照如今的说法,这种生活应该叫“养老”,他感觉这个说法十分贴切。
回去的路上,他顺手从路边小吃店买了一只鸡蛋灌饼,边吃边往租住的老楼走。这时傍晚的风吹过街道,黄绿的银杏叶纷纷扬扬,抬头去看,天边夕阳如火,炽热的色彩一如千百年前。
从前他来到这条路的时候,这还是布满车辙印的土道,连接着镇上的粮市和材市,常常有行商赶着骡车路过,在街巷补充粮食顺便向酒坊老板讨上一杯。
他那时路过凡俗,也曾坐在坊外的木桌上,边喝酒边和掌柜攀谈,聊着今年粮食收成如何、镇上又有哪位英才中了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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