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郎颤颤出声,连忙后退。
轰隆隆之声连绵不绝,风雪遮蔽此间,竟看不透其中详情。
待过了盏茶时光,风雪雾气散去,何九郎才看清两人情形。
只见郄老大单膝跪在地上,衣衫散乱,浑身是伤,尤其是脸上竟显现出诸般色彩,好似佛家法印入体。
而那孟渊更是催不忍赌,竟就在郄亦生十余步外,浑身都是鲜血,一臂断折,尤其胸腹之处已然现出了脏腑筋骨。
头上略有花白,分明是在燃命火拼命。
“三次,连发三次菩提灭道,你比那些咳咳……”郄亦生以剑撑地,喷出大口鲜血,“比兰若寺的和尚还像真高僧。”
孟渊身周无有白雪残留,露出黑黑的土地,费力的抬起头,凝视着郄亦生,喘气道:“就算死,也要带上你。”
“我来杀了他!”何九郎见孟渊再无一战之力,就要上前。
“慢。”郄亦生止住,“他只能我杀。你来扶我,喂我丹药。”
何九郎听话的很,赶紧飞身上前,跪倒在郄亦生身前,摸出丹药喂郄亦生。
“老二……”郄亦生手按在何九郎头上,“我没法子了,来世再做兄弟。”
“啊——”一声惨痛哀嚎响彻天地,何九郎猛地身子绷直,双眼似受到挤压一般往外凸,嘴巴张的极大,好似要喷出世间最痛苦的事。
郄亦生双眼中现出一丝浑浊,继而深呼一口气,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你输了。”孟渊吐了口血。
“是。”郄亦生语声有力,面上诸般色彩稍稍减退,“你接连催发菩提灭道,还能护住身体不灭,当真是奇才。论武道之高,我确实输了。”
郄亦生缓缓向前迈步,一边道:“我到六品圆满之后,五品境明明只差一层薄纸,却始终勘不破。信王说是心境之故,武人真谛之故。彼时我不懂何为心境之变,但我却知何为武人之本。武人乃是于无路之处,斩荆破棘,开出一条路。那些只知打打杀杀,好勇斗狠之辈,妄称武人,其实根本不知以武入道的道理。”
孟渊按着刀,使劲儿的撑着起身,却无有气力,浑身痛苦至极,只能单膝跪在地上。
“后来我才明了心境之变。乃是我有九转还神,始终惦念一条生路,且还是以友邻为壑之路。九转还神是救命之法,乃至于能临阵破境,但在武道上越走越远,便知这是饮鸩止渴,前方已然无路。”郄亦生颇有阑珊,“这是我的道,可道路依然封闭锁死了。”
“我今日才知四大家将中,为何你高出他们这么多,却还甘于为伍。原来你没把他们当同伴,只是当救命餐食,当做药囊。”孟渊不屑的笑,“你胆子真小,妄为武人。”
“不错。我只能以他人性命续命,不似你以自身之命搏命。”郄亦生看了眼何九郎,接着黯然道:“信王何尝不是如此。”
他剑锋指向孟渊,“孟飞元,来,再杀我一次。”
孟渊踉跄的站起,“你心气已失,杀你易如反掌!”
缓缓走前,孟渊咬着牙,乃至口中喷血。
“菩提灭道!”孟渊猛地向前,指尖又凝聚佛光。
郄亦生不可思议的看向孟渊,他没想到孟渊还能再发这一击,有心再战,却见孟渊浑身血肉溃烂,青丝转眼如雪,双目中似已蒙尘,乃是真存了同归于尽,不死不休之心。
转身欲走,郄亦生却觉出依然晚了,便又隐没身形。
“破!”一指点出,爆出无尽光芒。
郄亦生现出身形,双目中尽是迷茫,而后倒在雪地上。
他纳同伴之命续命,却已失了搏命之心,竟毫无武道高手风范,一击而死。
孟渊趴伏在雪地上,浑身无力,手中还抓着那一柄刀。
天地无声,也没了叫嚣之声。
歇了好一会儿,孟渊强撑着起身,来到郄亦生和何九郎的尸体前,手指探出细微火焰。
破烂的身躯缓缓转好,生命之火似在体内跳动,孟渊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颤巍巍起身,孟渊一步步走向熊无畏。
熊无畏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却无力反抗。
“原来,你也会怕。”孟渊浑身无有气力,却还是咬着牙,把刀锋抵在熊无畏胸前。
而后孟渊两手按在刀柄上,身子的重量压了上去,刀锋立即破开衣衫,穿透肌肤,刺入脏腑,而后被脊骨挡住。
熊无畏无力反抗,喉咙中挤出呃呃之声,最后双目瞪圆,再无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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