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嬷嬷却没那么多顾忌,凑上前笑着道:“远大爷这是……要回去?”
陈斯远应了一声儿,又停步自袖笼里摸索一番,须臾翻找出二百两银票塞给韩嬷嬷,吩咐道:“她也累着了,明儿个买些顺口的补一补。”
韩嬷嬷答应不迭,悄然朝着清梵摆摆手,自个儿则一路将陈斯远送出院儿外。
清梵得了吩咐,一路闷声进得正房里,遥遥便见床榻上妙玉卷了被子抽泣不已。
清梵叹息一声儿,凑上前低声道:“姑娘……且想开些吧。”
妙玉不答,哭得愈发大声儿。偏此时韩嬷嬷兴冲冲跑了进来,见此情形,也上前劝说道:“姑娘这又何必?那远大爷是个有担当的,方才虽不曾明说,可还是留下了二百两银子。照我看,来日定不会不管姑娘。”
妙玉羞臊欲死,挣扎着起身冷冷瞥了韩嬷嬷一眼,披头散发下来一把抄起桌案上剪灯花用的剪子,对准自个儿脖颈便要扎下去。
唬得清梵、韩嬷嬷叫嚷不已,一并上前夺了剪子。
那韩嬷嬷蹙眉道:“事到如今,姑娘早晚都有这么一遭,不是远大爷,便是旁的大爷,没了荣国府遮蔽,姑娘还能全须全尾的回苏州不成?便是回了苏州,以姑娘的容貌,又哪里逃得过那些纨绔子弟的辣手?
姑娘如今恨我,说不得过上几年姑娘反倒要谢我呢!”
妙玉再也绷不住,只放声叫骂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韩嬷嬷朝清梵递了个眼色,自个儿四下找寻一番,将尖锐之物尽数收了,这才叹息着出了房。
清梵也不知如何劝说,只守在妙玉身边儿寸步不离。说来也奇,那妙玉哭闹半晌,将房中的物件儿砸了个遍,反倒安静下来。歪坐了床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咬唇不语,也不知心下如何做想。
一径到得深夜,妙玉复又卷了锦被睡去,清梵一刻不离守在一旁,强忍着瞌睡看顾了一夜。
待到转天,妙玉虽不大说话,一早儿韩嬷嬷熥了昨日酒席,妙玉竟也闷头吃用了一番。随即好似抽去了魂儿一般,又呆闷着回了房。
清梵、韩嬷嬷两个计较一番,只当妙玉初经人事儿心下犯了别扭。却不知妙玉心下杂乱非常,一会子羞臊欲死,只恨丫鬟、婆子为了生计活生生竟自个儿催逼成了半掩门的;一会子又记起昨夜情形,或鼓楫摇舟,或撺上坠下,羞臊渐褪,禁不住情炽高涨……
临近晌午,外间吵嚷了几声儿,随即便有清梵笑着入内道:“姑娘,远大爷果然顾着姑娘呢。这不,现巴巴请了个厨娘来。韩嬷嬷问过了,单是这厨娘每月便要五两银子月例呢!”
妙玉抬眼瞧了眼,又垂了螓首不言语。清梵早知妙玉性子别扭,眼见她再不寻死觅活,便也不再多管。那新来的厨娘做了几样淮扬菜品,妙玉也跟着吃用了一些。
韩嬷嬷眼见如此,心下大定,便笑着与清梵道:“姑娘如今只是心下别扭,待时日一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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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日陈斯远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晴雯伺候其起身时忍不住说道:“大爷可不好想一出是一出的,哪儿有半夜三更往这边厢跑的?如今世面上虽说太平,可难保有那歹人夜里专盯着落单的下手,大爷岂不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陈斯远笑道:“晴雯如今也会掉书袋了?”
晴雯得意一扬下巴,笑着道:“整日介随着五儿学认字儿,再是不上进,耳濡目染之下也能知道几个典故。”
陈斯远哈哈一笑,赞道:“不错,来日晴雯也是知书达理的了。”
晴雯顿时嗔怪道:“大爷这话儿说的,好似我先前便是那起子不讲理的?”
陈斯远笑而不语,待洗漱罢了,与尤二姐、尤三姐一道儿用过早饭,本待回转荣国府,谁知便有前头婆子来回:“晴雯姑娘,荣国府三姑娘身边儿的侍书来寻姑娘呢。”
莫说是陈斯远,便是晴雯也纳罕不已。当下道恼一声儿,自去前头答对。
待用过早饭,晴雯方才回转,到得近前笑道:“我还琢磨呢,我与侍书交情不多,怎地这会子来寻我。”
尤三姐问道:“那是什么缘故?”
晴雯笑着道:“敢情是来扫听三姨娘如何治家的。”
陈斯远捧着茶盏看向尤三姐,道:“三妹妹贤名远播,连荣国府的三妹妹也要打发人来学了。”
尤三姐顿时咯咯咯笑个不停,半晌才道:“我哪里会治家?哥哥也是我还要管着百草堂呢,单丢给二姐我又不大放心,正巧年初新来的婆子献策,我便将小花园各处都包了出去。谁知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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