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刘威偏偏是在州里下力气,来来往往的都是本州权贵人物,他们那种将刘威当成无物的自然,每日都在刺痛着刘威的自尊。
如果是一般人在这种环境,可能时间长也就麻木了,就好像人家豪族家里的奴婢,哪里的什么刺痛啊,都习惯了。
可刘威不是一个认命的人,他少时,乡里有个归乡的老卒,谁也不晓得他年轻时去了哪里,可每次和刘威这些乡里的孩子讲外面的故事,讲战场的将军,讲闺中的美人,馆中的舞姬,这些都让刘威小小年纪就有了一番志节,想干出一番事业。
以前刘威只觉得是自己还不够努力,所以他做事一丝不苟,努力进了衙署也是做事最认真的那个,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得厉害。
在没有接触州里的权贵们,他只以为这些人都是俊杰,所以才能有这样的地位和财富,可当他每日见到那些放浪形骸、闹满肥肠的蛆虫时,刘威才晓得什么是现实。
所以刘威明白,要想爬上去,让更多的人看得到他,那他就要抓住人生的大机会,能遇到贵人!
什么是贵人,不是整日游山玩水的刺史,也不是那个一点不敢担事的长史,而是那位快意恩仇,和他一样从底层爬上来,靠着军功做到刺史的赵大郎。
只有他才会注意到人群中的自己,才会在人群中单独赞自己一句“好汉子”。
而现在他这个好汉,就要给赵大郎这位贵人,送这条事关光山安危的情报,也送给自己一场富贵。
骑在骡子上,刘威第一次觉得他应该换一匹好马了。
……
光山县内,吴玄章正陪州里下来的队将胡弘略,牙将高钦德、李继雍、费存、林仁翰等人吃茶。
自光州刺史开始给下面人招待盏茶后,这种喝茶方式就迅速在州县署衙流行起来,而且正在向州内的豪绅之家迅速扩散,真正做到了以点带面。
前几日州里下来一队兵马,就是这位胡弘略领队,还有高钦德、李继雍、费存、林仁翰四个牙将做选锋,就是奉了赵怀安的命令,缉拿光山县的巡检蒋用。
靠着赵大从高骈那里学来的,那蒋用也是被骗来县里后,就被拿下了,然后剩下群龙无首的巡丁直接被一锅端。
小功到手,胡弘略在本地县令吴玄章的招待下,留了一天。
倒不是他们在乎多吃几顿酒,而是他们昨日放出了烟雾,让县里人带着一名死囚先去了州里,然后他们今日再准备押着蒋用出发。
经过一日的拷打,他们从蒋用嘴里弄到的消息,简直是骇人听闻。不仅仅是做江匪内应那么简单,而是事关州里好些个大族侵吞营田的要命事。
所以容不得胡弘略不小心。
此时胡弘略用带着很强川音的正话和吴玄章抱拳:
“吴县君,咱们这就走了,就不要再送了。”
吴玄章不敢再留人,昨夜他就睡在衙署,隔壁拷打蒋用的哀嚎声,他听得清清楚楚,谁也不晓得蒋用到底咬出来什么事。
他要是再敢留人,岂不是自己没事找事?
于是,吴玄章起身,连忙将一个小托盘递给了胡弘略,然后对他身后的几个牙将们说道:
“这是县里的一点心意,你们不用多想,这是惯例,上头下来办事的,不能白跑腿不是,没多少,你们几位一人一份。”
胡弘略扫了一下,的确没多少,一人就两个金豆子吧。想了一下,他豪爽笑道:
“行,那兄弟们就谢过吴县君了,你人不错,兄弟们都晓得。”
然后就当场抓过金豆子,然后分给了高钦德、李继雍、费存、林仁翰四人,那李继雍还不想要,被胡弘略硬塞在了手里。
最后,几人和吴玄章就拜别,准备去隔壁先把人提了,就立即奔回州里。
这一次不晓得要死多少人呢。
几人出了院,正看到一个县吏带着一个人奔往后面,那人看得还有点眼熟。
正当胡弘略还在想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时,那李继雍就已经瓮声瓮气道:
“这金豆子我不要,你们拿是你们的事。”
那边林仁翰看了一眼胡弘略,嘴角一咧,却什么都没讲。
只有高钦德和费存两个,摇了摇头,正要说话,然后胡弘略就自己主动讲了:
“你个呆子,你还当自己只是个牙将呢,我们以后到地方上走动的时间会越来越多,这些人就会这套。而且你信不,要是今日咱们不收那老吴的钱,他今夜都能自己吓死自己。你也不想想,我们现在是查的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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