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打你,大家只会更加仇恨对方,又怎么能消除呢?”
伊稚斜道:“这你就不懂了!莫说是你,就连那些匈奴将士,匈奴王,甚至是现在的大单于,也都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些人目光短浅,争的不过是马、牛、羊、草地。殊不知最重要的是人,而非牲畜与地盘。只要征服了人,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牲畜,和广袤的大草原。
倘若我为大单于,所攻占一地,要将所有奴隶分而治之,纳入匈奴各部,赐予这些人匈奴名字与草地,让他们学习我大匈奴的语言与习俗。如此一来,苍穹之下皆匈奴,再无相互攻伐。”
伊稚斜年纪虽轻,对匈奴的扩张也有不少想法,能将四处侵略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也只此一家。
这些话憋在他心中好久了,虽略显天真,但其中的雄心壮志可见一斑。他曾想向父亲、祖父吐露,可一来没有机会,二来自己又有些胆怯。直到今日,当着哈图的面,方才一吐为快。
伊雉斜侃侃而谈,直把哈图说的晕晕乎乎。哈图将信将疑,感觉好像有些道理,又似乎哪里不对,总之说不上来。
只听伊雉斜又道:“想来你应该听说了昨日之事?”哈图点点头,他大概知道些昨天的场景,却不明白伊雉斜为何宁愿自刺,也不杀奴隶。
伊稚斜接说道:“眼下我们虽击败了月氏,可月氏并没有亡国灭种。这些人一旦有时机,必定反扑回来。如此又陷入了你打我、我报复你的轮回,没有任何意义。
以我之见,欲征服月氏,不应屠杀,而应通化,实该善待俘虏,将之融入我族。这样一来不仅能壮大我匈奴,又能给敌人留下些希望。让他们看见,即便战败,也能保全一命,不至于逼着他们负隅顽抗。”
伊稚斜微微一顿,终于说回到正题,他长叹一声,道:“昨日我一到此,见那些匈奴人仍在虐杀俘虏,大失所望。猎骄靡昆莫所为,更与我心中愿景背道而驰,正是因此,我宁愿自伤,也不愿听从他的吩咐。”这几句话说的大义凛然,倒让哈图暗生敬意。两个少年又聊了很晚,才各自休息。
第二日,伊稚斜吃过早饭,独自躺在床上发呆。他性子爱动,让他一日不下床,就如坐在针毡上那样难受。百无聊赖之际,只得数羊消磨时间。一会儿,眼皮渐渐发沉,就迷糊睡了过去。如此醒了睡、睡了醒,终于熬到了中午。
不知何时起,帐外变得十分嘈杂,常常有一连串的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就好像是有人在调兵遣将。伊稚斜心中一紧,暗想:“难道是月氏人已经杀回来了?此处匈奴与乌孙加起来也不过数千人,一旦抵御不住,我得想办法离开此地,绝不仍被人俘虏。”他想起那烧焦的头颅,心中感到一阵惧意。
伊稚斜紧握刀子,坐起身来,正要呼唤帐外的护卫,就见帘子被撩开,随即拉莫力带着哈图走入帐内。伊稚斜暗吁了口气,说道:“是老伯啊!”
拉莫力笑眯眯说道:“殿下莫嫌吵扰,老头是来给你换药的。”身后哈图也装模做样地说句:“见过殿下!”
伊稚斜慵懒地答应一声,又躺回床上,心想:“瞧他二人神色宁定,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这爷孙都是垂头丧气的,也不知有何心事?”
拉莫力走上前来,扯下伊稚斜腿上的绷带,又重新涂抹药膏。伊稚斜问道:“今日帐外始终吵吵嚷嚷的,是有什么事吗?”
拉莫力道:“原来殿下还不知情,今日大昆莫带着将士们入昭武城了,想是考虑殿下伤势未愈,才没惊动你。”
伊稚斜暗暗点头,心想:“猎骄靡带人入城竟不告诉我,也不知他打了什么主意?还是说,他只以为我年纪小,告诉与否都无关紧要。”
却听拉莫力长叹一声,脸上大有悲悯之神色。伊稚斜问道:“老伯有何烦恼?”拉莫力又叹息一声,苦笑道:“今日大昆莫入城,杀得人着实太多了。不说血流成河,也相差无几。嘿啊!老头我明知那些都是月氏人,可仍忍不住可怜他们。也许是这些年行医的习惯,只想看别人好好活着,不想看别人死。”
这话说完,身后哈图突然哭了起来,哽咽道:“月氏人一定恨死我们了,将来他们一定用更凶狠的法子报复匈奴和乌孙!”哈图心思单纯善良,今日随爷爷入城行医,亲眼瞧见不少人间惨剧,也受了不少惊吓。
拉莫力一惊,连忙捂住哈图的嘴,斥责道:“不许当着殿下的面胡说八道!”
伊稚斜颇为惊异,问道:“月氏人不是早就西逃了,昭武城中还有人?” 拉莫力道:“走的只是月氏年轻力壮的人,剩下老弱妇孺还没来得及逃走,已被匈奴铁骑围在了城内。”
伊稚斜默然点头。拉莫力唏嘘慨叹以后,又继续查看伊雉斜的伤势。他看了一会儿,言道:“殿下的伤势好了不少。嗯,再过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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