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广场早已人满为患,饥肠辘辘的百姓把四周围得水泄不通,乱哄哄的互相推挤,哭的叫的喊的到处都是,体力差的连站稳脚都难,要不是大队禁军士卒在维持秩序,非出现踩踏事件不可,有军官跳上一辆粮车,扯着嗓子吼道:“谁要是挤,老子马鞭不认人!”
担任判官的韦庄听到这话,咳嗽道:“你们是王师,不要打人。”
武夫们一吼,人群终于渐渐安静下来了,韦庄在士兵的保护下走到人群中间,说道:“领粮的都排好队,一会儿我们拿名册来,拿到粮以后,你们要按上手印,记住了吗?”
一个皮包骨头老头问道:“这位官人,这粮是算借还是算买啊?容不容咱们明年秋收之后再还?”
韦庄笑道:“天子说了,按每家人口统一放,一文钱都不用你们出。”
话音落地,众人无不欢欣雀跃,不少人感动落泪。
不久,归黯和崔远带着书记官来了。
韦庄又说道:“都听着,每家一丁领三十斤口粮,非丁妇孺老弱领二十斤,有面有米,白面一斤抵两斤,分法你别挑,总之加起来不会短你半两,记得领完按印,别耍心眼。”
谁都没想到一次性居然能领到这么多,按照这个领法,一个有四丁的八口之家,岂不是能领接近二百斤粮食?
凑着野菜吃稀饭,至少能吃一个多月啊,却听韦庄又说道:“天子还说了,管大伙儿两个月的口粮,不管你穷你富,只要是大唐子民,人人有份,朝廷从来没有忘记你们。”
长沙没有发生灾荒,只是战争爆发,交通阻断,商旅不行,百姓买不到粮,加上周岳这个反人类的抢了老百姓的活命粮,如今湖南战事结束,官方最多管十天半个月就可以了。
劫波过去,长沙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听到韦庄的话,人群顿时沸腾了,不少人高兴得失声痛哭,这个政策对于富户还好,对于那些在战争期间为了筹粮而砸锅卖铁甚至已经倾尽家产的人家来说则是救命的政策。
外面在如火如荼的放粮,武安军节帅府也是其乐融融。
皇帝亲率两万大军出奇兵直捣贼巢,如今大功告成,自然派人前往各地报捷,消息所过之处,官军百姓都是一片欢腾,考虑到周岳还有利用价值,李晔暂时没把他关到牢里,收拾了个房间让他单住,顺便让他练练书法,写几封劝降信,不到六天,整个湖南除了零陵和桂阳没有消息,衡阳、浏阳、冷水江、耒阳、醴陵、醴阳等地先后开城向官军投降。
腊月二十,官军准备在长沙过年了,过了年就北上收拾杜洪或者东进江西,李晔也在顾弘文的帮助下洗了头,之后自己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就躺在床上一睡不醒,他要补个觉。
自从李晔扫灭湖南后,鄂岳就成了朝廷的主攻方向。
北路军元帅杨守亮在武汉发起冬季攻势,杨晟率本部蜀军横扫鄂北,打得叛军抱头鼠窜,西路军元帅齐晋在岳阳战场发起新一轮攻势,韩正和柳璨两大宰相一南一北遥相呼应。
湖南大捷后,荆南节度使成讷上书李晔,请求带兵讨伐杜洪,杨应龙的祖宗,黔中道播州宣慰使杨端递交了奏章,表示年后会率一万五播州蛮兵前往鄂岳行营听用。
韦昭度奏称,西川威州土司崔方云请求出川参战。
湖南一完,鄂岳就成了真正的死地。
虽然朱全忠和钟传依然暗中支持鄂岳,但杯水车薪,鄂岳对邻近各州的劫掠也陆续遭到了打击,虽然规模不大,各方也没有太过声张,李晔睁一眼闭一眼,鄂岳的势力范围就这样被蚕食,强烈的危机感充斥在杜洪这一代枭雄的内心。
一个国家,军队再强悍,供给能力跟不上,最终还是死路一条,淮西不是强悍善战吗?我让你吃不上饭,让你内部充满矛盾,让你高层出现带路党,看你还怎么继续强悍。
据四面行营都统韩正称,杜洪幕府的确充满了矛盾。
先前狎牙左梨因为劝说杜洪入朝被杜洪下狱,虽然后面被放出来了,但遭遇生死危机的杜洪对部下愈发猜忌。
前不久突然怀疑左梨是细作,将其打入狱中,其姐夫武昌节度判官仇恩嗣遭了池鱼之殃,被杜洪发往汉阳前线督军,姐姐左融被勒令搬去江夏后方居住为质。
文官被猜忌,武将也一样。
汤迟廉因为在云梦战场败于杨晟,折损将士上万,致使武汉丧失北面屏障,让官军推到了武昌北面八十里外,幕府推官杨至连素来与汤迟廉不和,当即趁机向杜洪进谗言,杜洪一怒之下,汤迟廉从都知兵马使被贬左都虞侯。
武将人人自危,都不敢再主动出战。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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