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夜:东周》

21. 龟王何必取笑鳖霸(2/3)

人所不能解,言人所不能言。(注2)

    石慎,人不求宦达既不信仙,尤不喜神,一生流离成鄙贱,见过世间种种疾苦,经历百态人生,最后囚羁收割岛,留记《泯灭》残章,据初十言传,初二比初一更早故去。

    泯灭残章愤而问:“遂古之初,谁传道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九天之际,安放安属?情为何物,人世何苦,苍生何辜。疾苦人间,苍生何过之有?”

    问天何寿,大道漫苦,艾刀似有所感触,周身悯人又悲天之气舞出,譬如影形追躯。

    三只异兽餐风犼、怜蚿夔、梦魇兽,只见面前囚人垂首沉思,周身一条一条溢出如浓墨黑气,理如漆雕,蓄积许久怒气和凛然杀意,将岛上绛红熔浆风飞高空,在烟幕空中划下千万条火红。进而凝聚成一座巍峨山峰,又疾驰向它们破空而下。

    危在我,而施于人,故我危则人危,人不欲危,则必出我于厄难。

    高阳氏石慎的泯灭残章只为衍化厄难,势不可遏,锋不可当,教人断肠。“既临其域,谕以威德!”艾刀说道。

    三只异兽已被拘束五十丈四方内,梦魇兽惊呼:“此乃空间肇域至理法规,匪斧不克,如之何,如之习得。”

    残石、残血;残霭,残局,世界本来就残缺。唯有不远处几株稗草,依旧跬步不移,不发一言傲然而立,笑观天地残破,静待人兽相斗。

    餐风犼前肢叠在怜蚿夔后肢,梦魇兽身躯下凹陷三尺深堑。三兽颈项、口鼻、仍然血流不止,随时将死的仪态。每只异兽瞳中威严不散,尘世间所有一切在目中,似乎都是虚妄。

    得一堑,长一智,艾刀忽见三兽惨状,如卷中录有前人一生坎坷不平事,不禁有感于己,偃息空间法则、收敛方术。

    稍息伫立,艾刀喟然轻叹:“二三子职任狱卫监守囚人,各分执事,我与尔侪[chái]无大憾深仇,如今行囊已簇就,岛岸隰皋[xígāo]待舟,征帆早航潮时候,此一刻分道路各奔东西,休因分离绸缪。”(注3)

    蜃泽中梦魇兽擅长汲取心念,也最通人性,开口人言:“君子已修得空间至理规矩,自成疆域断罪号令莫有不从,威天地不以兵革锋利,而今双手分开生死路,逾狱出岛,一身踊出是非门。”

    梦魇兽继续说道:“吾侪小人失职招罪,灾来难避,祸至难逃。蝼蚁尚且贪生,修士岂不惜命?高人可愿闻原由?”

    自趋出高壁,后又与三只异兽围绕相斗已过半日,艾刀颜面泓澄如止水,驻足仰望苍穹,天际深邃。岛上海雾渐起银辉流泄,盐滩白练,如素如缟。

    见艾刀颔首应允,梦魇兽不顾狼藉身,伏地缉续述说,将何日来岛,职任狱卫由来,与周人血质,一五一十告知,一无遗漏。

    末代王朝,山河破碎,忆当年意气风华时,鹿台上激昂称霸,才世所称,本应前程似锦。

    而今居职小吏,食君禄怎敢辞难,伴独岛一座,轻雾里败屋中坐听潮回岛,亡国人观桑田成海独自苍老。

    不成思虑,异兽小吏也身在独岛囹圄,自上岛一刻,风雨催人辞故国,乡关回首暮云迷。不知何日是归期?

    “迢迢玄着,绝胜支许清谈,人当镂心铭肺,岂止佩韦书绅而已哉。若我黜解二三子匪降自天血质,是否自在归去?”艾刀怀怒未发,问异兽说道。

    三异兽与宗周国暑官有骨血契约羁绊。天地如鼎,造化为炭,世人皆是鼎中物。

    梦魇兽挣揣起身,周身青光一闪,低鸣一声,口张开,现出两行锋利齿牙,相貌笃灾狰狞,一方漆黑玉牒浮在半空。契语文字不短,措词极隽,餐风犼、怜蚿夔也立身口中飞出玉牒,与梦魇兽一致并无二异。

    宗周国契约有地官的质人专职,刻写竹简上,又将简分为两节,双方各执一半,即“同而别之”。

    大市以质,小市以剂,修士书撰骨血契约,要约章程冗长编之如栉,竹简木牍幅长有限制,多书于玉牒之上,爰乞重付双方,冀可流传久远。

    “尔无我叛!”玉牒最末一句。(注4)

    岛上诸位,人人皆深陷一隅小岛之中,同命同运,龟王何必取笑鳖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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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代表歌抒,点评二十一龟王何必取笑鳖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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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岁在鹑火,月在天驷,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鼋[yuá

    ]之际,出自《国语·周语·景王问钟律于伶州鸠》,周武王伐纣之时,“岁在鹑火”,这一年,岁星是在鹑火宫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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