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参玖七》

二十(2/3)

也没好的切入点。义满继续说道:『过阵子吾的寝宫建好了你再过来。』蔡奇观会意,领了马和施礼后离开。

    由于马和这是第一次听到唐僧人鉴真的冒险故事,蔡奇观说他有本鉴真弟子所撰的大唐和尚东征传稍后可借马和一阅。马和连声说好。

    这天夜里,蔡奇观突然来访,并带来了幅卷轴,马和原本以为又是那个在宁波习过作画的画僧作品,正要打一个哈欠,不料打开一看却是一艘海船的模样,马和心里一跳,不由自主地问道:『贵国也有这样的海舶?』蔡奇观知道马和心事,故作神秘道:『有是有,但数量极少,而且总得有好处才能让人出力,不是吗?』马和诧道:『那与在下有何干?』蔡奇观笑道:『公子您聪慧过人,怎么在这点上胡涂了?与北山殿的两次见面谈话,眼下已在京都的达官贵人圈子里传开,都说目前唯一在明、日两国高层说得上话的就是马公子您了呀!』马和关心则乱,被一提点后立时将这因果关系在脑海中飞快的顺了一遍,登时眼前一片清明,当即打了个哈欠道:『在下有些困了,这事赶明天再说。』说罢起身径自回房去,蔡奇观微微一笑,也不生气。

    時日近櫻花季末,左右無事,蔡奇觀領了馬和來到一處名為退藏院的寺院說是要花見(はなみ,賞花之意),一進門後望眼係處庭園,團團簇簇的櫻花正在做今年度最後的綻放,庭中一個僧人手持木耙正全神貫注的梳理腳下的一整遍鋪了開來的小石頭,此刻的世界是寂靜的,耳中傳來木耙划過石子的沙沙聲,捲起如浪般的線條,波波傳蕩而來,似在拍擊著中間隨意擺放的湖石。即便不甚解禅意,马和也为这一小遍枯山水所深深吸引,对历经过与海上巨浪生死搏斗的人们来说,特别有一番令人快速沉静下来的趣旨。他想象自己站在那湖石上,与周遭海浪搏斗,从吴哥城深夜脱出后,他已可见到自己与神膺门代表的快意江湖人生越行越远,习得高深剑技的满足感那比得上吴哥城下一战的淋漓尽致,更比不上与足利义满间言辞交锋来得惊险!但这一切都必须是建筑在燕王这座大山之上,而燕王若遂所愿,区区一个中山国也不过就是在自己掌中打转的事而已...

    短暂驻足深思,蔡奇观识趣的不作打扰。过得盏茶时光,马和深深的呼了口气,心情大定,这才注意到寺中已来人在旁等候,这个小沙弥迈足引路漫步至一禅房,里面等待的居然是祖阿跟另一名躬身作礼的中年男子。当下分四人在榻榻米上坐下,马和自然是简单盘腿而坐,其他三人皆是日式跪坐。

    祖阿首先开口道:『去年在南京一别,竟不期可在京都再碰面,马兄此时已在西洋闯下一番功业,我朝上下无人不知。少年英杰,名声鹊起,真是可喜可贺呀!』和尚一开头就马屁连发,马和伸手不打笑脸人,拱手回道:『别来无恙,承大和尚吉言,说不上立功立业,但确实是经历了一番风风雨雨。』

    客套话说过后,祖阿指者旁边这位说道:『这位朋友名叫肥富,是大老远从九州岛过来,为的就是希望可以跟马兄交个朋友,和尚我跟马兄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腆颜请蔡兄安排今天碰面,希望马兄海涵切勿见怪。』蔡奇观知道对方本就是要谈些密事,当下立起身来笑道:『今天在下只是来赏花饮酒,你们想谈啥尽量啊!』说罢避席离去,祖阿跟肥富两人皆起身相送。

    祖阿略略示意肥富,后者取出一艘用小木片黏搭而成的海船模型,马和一望这不就是蔡奇观之前给自己看过的画轴中那艘吗?

    祖阿直接破题说道:『海船能到大明贸易往来,这是九州岛商人们多年来的愿望,肥富他这人其实也私自驾过海舶入明,只是名不正言不顺且风险极高。这次马公子来敝国,明、日两国再起封贡之举已是势在必行,只是这首任遣明使的人选,敝国国内可是要抢破头的。希望公子在北山殿前为和尚美言几句,这首任遣明使可是和尚留名青史的机会呀!』马和微笑道:『大和尚争名言利,这岂不是六根不净了?再说北山殿听不听在下建言,可谁也保证不了的。』祖阿嘿嘿一笑道:『公子指教的是,不过敝国佛教流派甚多,且各有自己一片天,小僧也只是为出身的寺院尽一分心力而已。』马和微微一笑,不再戳这个话题。

    肥富突然拿出一封信并跟祖阿叽哩瓜拉的说了一长串话,祖阿说道递过信来,说道:『肥富兄与马公子的好朋友岛原君亦是多年知交,您看看这封信吧!』马和看是火漆封住的,拆开看起,岛原只是简单问候,又说这肥富涉及颇多产业,其中大多落地生根在萨摩藩,实力雄厚云云。马和看了一下这位模样福泰的商人,脸上一直保持微笑,姿态甚低,颇知作为一名商人在这政治圈中的进退之道。岛原这封信也只是告诉自己,这肥富是他治下豢养的一条好用的狗,用不用他当然还是在马和自己的判断。肥富看馬和似乎意有所動,拍著自己的胸脯說:『いい人でなれば、信用したまへ!』馬和跟祖阿同時笑出聲來,這句簡單的日文連馬和都可以聽得懂,我是好人,請相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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