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明君》

第153章 河清社鸣,群龙见形(4/5)

了。

    这篇文章之后,后面越来越过分。

    有诽谤经典的,譬如“六经、《语》、《孟》,乃道学之口实,假人之渊薮也”——儒家经典?道学家们的谈资,伪善之人的遮羞布罢了。

    有贬损圣人的,譬如“虽孔夫子亦庸众人类也”、“盖大圣人之识见度量,总若此矣”——圣人?还行吧,跟我五五开。

    还有一些离经叛道的论述,什么女子地位之低下,在乎权力之不平衡,权力之不平衡,同样乃时代派生,现实演化,一如士农工商之分、一如直隶各府与顺天府,本质无区别云云。

    总之,产出的内容很多,就没有主流的东西。

    不少文章哪怕是朱翊钧看了都摇头欲驳,更不要说儒家卫道士了。

    朱翊钧想到这里,看着李贽摇了摇头:“卿倒是快乐自己、满不在乎,别人可是特意冲着你来的。”

    李贽有洁癖,站得离皇帝不算近,又听着下方顾宪成的论述,一时没回过神。

    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不甚在乎地回道:“此人学问泛泛,火候尚浅,不足为虑。”

    朱翊钧忍不住白了李贽一眼。

    这厮是真不知道自己这阵子得罪了多少人,还以为顾宪成只是顾宪成呢?

    “若是如此,那他的报社,乃至这几日的文会,可没资格办起来,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给他捧场了。”朱翊钧难得解释了一句。

    学术之争,历来的激烈程度,都不低的。

    怎么可能任由李贽离经叛道了一年余,还没有反应。

    历史上李贽怎么被逼死的?罪名是敢倡乱道,惑世诬民!

    而今在朱翊钧的影响下,李贽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反噬自然如期而至。

    顾宪成为什么前月大谈复古,正旦开坛讲中庸,今日文会说道德?

    背后可不知道有多少老人家呢。

    这就是大世之争,谁都想开宗立派,立地成圣。

    每一种思潮的兴起,都是有土壤的。

    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

    正是这种秩序失范的社会背景决定了儒学的政治哲学特质,也就是说,儒学的产生,其最根本的出发点就是“礼崩乐坏”的现实政治世界。

    而饱受诟病禁锢人伦的朱子理学同样如此。

    彼时,民间一片衣冠南渡的萎靡,朝廷中弥漫因循的政治风气,皇帝堂皇高居,一味异论相搅。

    正是有感于“天理不明、人欲横流,公平正大形同虚设”,才有了朱子理学兴起的土壤——正如《宋元学案》所言,朱熹正是在“综罗百代”中完成了巨大的思想创造任务。

    当然,学说的兴起是一码事,至于后面怎么走了样,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同样如此的,还有王学。

    当时对理学盛行带来的谨守朱子门户、陈陈相因、缺乏个性所不满的,可不是独一王阳明,在其之前,就有陆九渊、陈献章等人声讨,理学“外求过甚,抹煞本我”几乎是彼时的主流共识。

    其后才有了心学的应运而生。

    当然,解放自我这杆大旗,王阳明举得,士大夫一样也能举得。

    王夫子都说了,要内求,我觉得我做得对,那就是对的,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有权的人放飞自我后,世风自然日下——“正德以前,风俗醇厚,而近则浇漓甚矣。大都强凌弱、众暴寡、小人欺君子、后辈侮先达,礼义相让之风邀矣。”

    到了嘉靖年间就开始普遍奢靡、违制,“今贵臣大家,争为侈靡,众庶仿效,沿习成风,服食器用,逾偕凌遍。”

    隆庆年间,风气更是弥漫到普通读书人之间了,“豪门贵室,导奢导淫,博带儒冠,长奸长傲。”

    导淫得理直气壮,问就是心无外求。

    到了今天,有识之士则感慨已经难以挽回了——“风俗自淳而趋于薄也,犹江河之走下而不可返也。”

    这就是儒林的乱世。

    乱世是要出圣位的,一如朱熹、王阳明。

    亦或者……历史上的东林先生。

    这就叫应运而生。

    其中牵扯了不知道多少大儒、老学究、士大夫、文坛泰斗。

    他们是真的伤情于道德毁丧,忧惧于世风日下,同样也是真心想来一场道德重塑,救大明朝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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