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晓梦》

第三百零三章 龃龉渐生(5/6)

着,眼见陈斯远略略出神,心下顿时舒了口气。

    因是赶忙笑着相让:“远大爷快请,我这就去烧水去,今儿个远大爷也尝一尝我们姑娘沏的茶。”

    陈斯远略略拱手:“妙玉姑娘。”

    他这回倒没打趣,问候一嘴便入得内中,随即随着妙玉一道儿落座。

    妙玉耐着性子道:“你我本是近邻,先前又多得援手,这茶……本该请你吃一回的,奈何……”顿了顿,又道:“你且稍待,我去烹茶。”

    “好。”陈斯远淡然应下。

    妙玉飘然而去,清梵便留下陪着陈斯远说话儿。

    “我还想着远大爷过几日才来呢,不想今儿个就来了。”

    陈斯远笑着道:“刚好在左近采买贺礼,左近没旁的事儿,就过来瞧瞧。”

    清梵点头,又咬着下唇为难道:“远大爷不知,我们姑娘近来可是受苦了呢。”当下便将这些时日的遭遇说了一通。

    半晌,听得门帘挑动,清梵这才止住话头。二人扭头就见妙玉托了个托盘来,内中只素净白瓷茶壶与茶碗。

    妙玉到得近前,亲手为陈斯远斟了一盅茶,说道:“可惜遭了贼,不然也不会用俗物来招待你。”

    陈斯远浑不在意一笑,说道:“你扮了半生,莫不是连自个儿都信了?”

    那妙玉顿时怔住,愕然道:“这话从何说起?”

    陈斯远笑吟吟端起白瓷茶盅品了一口,赞道:“老君眉?好茶。”说话间瞧了瞧清梵,那清梵福至心灵,悄然便退了出去。

    陈斯远探手一邀,道:“你为东道,如今又何必站着?”

    妙玉憋着气恼坐下,轻声道:“我倒要听听陈公子有何高论。”

    陈斯远笑了笑。错非听邢岫烟提及过,自个儿又接触过几回,陈斯远只怕真就信了原文中那‘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描述。

    妙玉乃贪官之女,因避祸方才遁入山门,她又割舍不下红尘俗世,这才一直带发修行。那原文中,刘姥姥用过的茶盏,她便要砸了去;轮到贾母饮茶,又百般奉承。

    可见她那性子里的孤高是对下不对上的。

    仔细忖度,妙玉这孤高的性子打哪儿来的?陈斯远心下暗忖,只怕是因着其贪渎的爹……换句前世容易理解的话,叫做‘原生家庭’。

    常老爷被革职查办,妙玉是个要脸儿的,心下生怕被人瞧不起,这才扮做了孤高的性儿,以槛外人自居。

    陈斯远便道:“我可没什么高论可说。若我说错了,你只当笑话听便是;若是说中了……你也知我不是那起子附庸风雅惯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的,唬弄老太太那一套就免了吧?”

    “你——”妙玉顿时脸面涨红。

    可不待她说些什么,陈斯远便闷头自个儿续了一盏茶,端起来才要进口,忽而蹙眉道:“这是旧年蠲的雨水?”

    妙玉冷着脸儿道:“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

    陈斯远闻言蹙眉撂下茶盏,说道:“饮茶就罢了,我游逛一日如今也饿了。”当下扭头便朝外叫道:“清梵。”

    帘栊一挑,清梵答应一声儿进了内中。

    陈斯远探手招至近前,从袖笼里取了二十两的银票递过去,吩咐道:“选些可口的采买来,再买一壶菊花白。”

    清梵得了银票,顿时欢喜不已,竟看也不看妙玉,答应一声儿便退了出去。

    妙玉暗自咬牙,嘟囔一声儿‘暴殄天物’,便自斟自饮了一杯。

    陈斯远笑着道:“今日有些迟了……待来日我寻个物件儿来,只怕你到时再也不敢喝这等水。”

    妙玉冷哼一声儿,干脆别过头去。陈斯远也不管她,只大马金刀落座,优哉游哉四下扫量着。

    过得许久,清梵定了一桌席面来,又将散碎银子奉还。

    陈斯远大气一摆手,道:“不好平白劳烦你,余下的赏你了。”

    清梵顿时喜出望外,不迭道谢之余,心下暗忖这位远大爷果然是个不差钱的。只可惜姻缘早定,不然与自家姑娘凑上一对儿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陈斯远邀妙玉入席,那妙玉虽绷着脸儿,却到底不曾驳了其颜面。席间二人各自吃喝,陈斯远时而提起话头儿,妙玉只偶尔回上一嘴。本道陈斯远会气恼,谁知其竟浑不在意,待酒足饭饱便告辞而去。

    熬鹰嘛,既要熬着,也不能将鹰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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