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入心却从未融于手上。
此时,张平安才觉着他以为的那些“空道理”并非虚谈,定是有人吃了苦头才有此心得。
王真拜了三拜,叩了头才睁开眼来,他见张平安默然侍立,只当他心中有些孩子气。于是开口道“刚才你说有事要听我主意,此处僻静,但说无妨。”
“唔~”张平安这才回过神来,将方才客栈碰到周敏芝之事,并着那日堂审李大个情况与李庆利、刚子、狄都监事牵在一起,比在诚敬堂时更是细细道来、不曾错漏一字。
王真坐在石板上听得仔细。一开始他还忙着掐灭香烛,等听到堂审时眉头微蹙。待得听到李庆利和刚子的话时手不住地叩击着石板,粘的满指香灰。
“这便是小子这些时日所见。”张平安站得累了,便席地坐在枯草上。
“是以你便来问我?”王真沉吟半晌,开口却问张平安“以你亲见亲闻,你以为如何?”
“我以为李大个不似凶手。”张平安本瞧着王真,以为能听到一个答案,不想却被反问一着。
“我是问你,你觉着李大郎和三郎冤吗?那慕容统制是什么样人?”
“噫?他们自然是被那童彬冤害。”张平安没想到王真问的却是那黄土城战事。
“你可知战场违令,私调兵马是何罪过?”王真一字一顿正色道。
“这……小子不知。听过通河桥说书先生讲楚汉之事,军令如山、令行禁止。似他等行事应当……”张平安咬着竹棍的竹节含含混混道。
“当斩!”王真言语似铁,二字出口如剑。
“可他们却是为了救……”
“将你腰间的青布拿来。”王真打断了张平安的话。
“唔~先生要这青布何用?”
“你方才说李掌柜提到,天寒之时或有流民、西军逃兵匿藏草垛过夜御寒。”王真二指轻抚着张平安递来的布片,又贴近嗅了嗅,喃喃道“蜡染留白,微有豆味,三道墨线……是西军布料。”
暗纹入目、豆香扑鼻,让王真脑海中闪与同年论及时政,尤以辩论范枢密新政为甚的往来书信。信中有“修武备”复盛唐府兵制之议。称西军多蓄私兵,以课重税行劫走私商贩筹集粮饷之事。
王真心下疑惑不定:近年闻说军费度支日甚,国库已然入不敷出,莫非已沦落到来荆湖路来行劫筹饷?
张平安并未细听王真自语,只是答道“李掌柜是如此说。我那时便疑这凶手或是西军逃兵抑或流民。”
“那你可知西军为何多逃兵?”王真反问,心下却暗忖:应让擅刑狱侦缉之人持正而查,若牵扯西军,此非陵江知县能处之……草草定案…王知县或还牵扯其中。
“先生也以为这凶手是西军逃兵?”张平安脸色泛红,以为王真与他所想相合,跳将起来便作势要走。
“且住,你哪里去?”
“自是去县衙,告知王知县这凶手或是西军逃兵……”说着,张平安便伸过手来要取青布。
“你可捉得凶手?”王真亦站起身来,走到一字迹剥落的半截石碑边问道“这李大个当堂画押招认,你去有何凭据?只拿草垛中一破布?”
“那……先生方才为何问我西军逃兵?”
“世间事,有一些如同乱麻,日久年深多有牵扯。若不拉出一二线头,次第捋之,终将教人无线可用。”
“呃~小子不懂先生之意。”张平安挠了挠头。
“此间将士,食君禄、领命来,皆精选之士。”王真轻抚石碑道“西军逃兵多老弱。所得不如将校亲兵优厚,却总被使作苦役,还时常遭克扣。换做是我也便逃了。”
“是以才来此祭拜……可这与凶案何干?”张平安双目茫然失焦,不知王真何意“不知方才先生为何我慕容统制之事?”
“他畜养亲兵须得自筹粮饷。”王真走过来递还青布给张平安道“或是克扣其他士卒、或是纵兵行劫。是以才有了逃兵或流民。”
“先生言下之意,或还是与我相同?”张平安将青布塞入怀中,问道“可方才阻我去县衙,又说要拉出线头,小子实不知现下应如何是好。”
说话间,一阵寒热交融之风从更北面的山坡袭来。风过碑林,时而发出如战鼓般轰鸣, 时而如起诉般呜咽。
隐约间,还似有车吗铃声夹杂期间,好似城楼鸣金,但仔细听时却又只剩风嚎。
“客栈阻你之人或是州里差来复审之人,你可去寻他。”王真倚着石碑瞧着山下,望着朦胧间客栈的方向。
“先生怎知他是来复审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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