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江案》

审时度势(2/4)

未得钱庄紧要。奴家思着报答晏枢密之恩义,是才故意遗落玉牌惑他。”

    “唔~如此说来是小娘子有意教车夫撞倒那王长贵?”赵牧春背着轿帘沉吟道“为何阿兄不曾先来信教我知晓此事?”

    “赵掌柜这便是冤着奴家了。”一只似若无骨的手轻拍赵牧春肩头“车马惊了他确是意外。奴家不过顺势而为,是以不曾与晏枢密和赵青商议。”

    “方才奴家见你急奔上山,这又行了半路,定是口渴。”杨婉柔递来一青釉素瓶“若不嫌弃奴家饮过,且饮了这半壶酒水。”

    赵牧春微微一侧脸,便瞧见那粉颈延额。他立时转过头去道“下山路风寒,小娘子且快进去,在下不渴。”

    色魅人心,沾染不得,说不定何时就变成了毒刃……赵牧春心念闪动:先前未曾打过交道,我还当她不过一件霓衫。如是看来,倒有几分心思。

    于是开口问道“原来如此。可小娘子终是鸾凤。又何必为区区钱庄勾当以身入局。”

    “奴家自记事起,便是晏枢密着赵青使人教奴家诗词歌舞,熟记小周后家事。后又李后主与她制香之法,又蒙晏枢密以养女荐入鸾阁之喏……”

    杨婉柔倚着轿厢门柱,一手拉着轿帘,一手把把弄着香球道“若得如此,则祖宗门楣复明。怎教奴家敢不以身纾困。”

    说到此间,杨婉柔脑海里闪过多年前的那一幕。那是三四岁间她始有记忆,至今仍清楚刻在心底的一幕。

    “从今往后你就叫杨婉柔,记住了吗?”晏枢密彼时长须黑发,在山水园林间持扇而立。而立之年身着云纹锦绣的赵青蹲在她身边。

    “你本姓周,南唐小周后便是你三代先祖。”赵青拉着她的小手温声叮嘱道“此是你我之间隐秘,你只消谨记在心,切莫诉与他人,不然便惹恶鬼晚间来寻你。”

    “呜呜呜~”三四岁的杨婉柔被赵青最后重重恶鬼两字,并着他在手心用力一按,吃痛又受惊吓,不由得大哭起来“我记下了,我不与他人说……”

    “你要说‘奴家’,不可自称‘我’。”晏枢密走上前来,收了扇子轻轻拍打手心道“待你二九之后,我便荐你去见天子。若你有幸得圣眷,便可重耀祖上门楣。”

    “我、我……奴家记住了。”杨婉柔怯生生的望着晏枢密,止了哭声问道“什么是圣眷和门楣?”

    “将来你自会知晓。”晏枢密捻须微笑道“他叫赵青,今后他领人教你宫闱仪范,习六艺之雅。你可将他当父兄敬之。”

    “哦~奴家记下了。”

    “若你长大,如何报答他?”赵青拉一手抚着她的背一手指着晏枢密道“你要记得, 是他将你救了你的命,又重给你名字。”

    杨婉柔瞧了瞧赵青,又望着笑吟吟的晏枢密,不知他们话里深意。但她还是跪下来对晏枢密叩头道“奴家当牛做马报答。”

    此后,在京师郊外,杨婉柔便开始了她日出而习歌舞,日中吟诵诗词,日落背记小周后生平的生活。至她十岁,又教她朝廷典章律法,朝廷大事乃至各州府衙所司。日复一日,寒来暑往,细里她已然记不真切了。

    “在下定将小娘子此番恩义报与晏枢密知晓。”赵牧春扬了扬马鞭,“啪~!”一声打在马后驱。

    杨婉柔身子不由一颤,年幼时每背习出错,便要吃几番笞打。若是记错小周后家事,手心后背血痕十天半日亦不消减。

    她这话倒与阿兄说的无二。赵牧春心下思量:若真能扶她入鸾阁,则晏枢密掌了相印便不惧范枢密‘抑挠幸’的新政之议。

    彼时阿兄从晏枢密恩荫入仕,或有五六品,三年磨勘拔擢四品便能执掌一州之地。我便效王富春手段……晏枢密此一子十五年方见其功,确是弈中高手。

    “只是这王富春教李大个攀扯小筑,还说是仰慕小娘子才行劫杀,此时小娘子便不应再来此地。”赵牧春驾着马车,微微侧脸上下打量倚着轿厢门柱的杨婉柔。

    杨婉柔见赵牧春眼角从她眉眼到鹅颈,再往下深入峰壑落在足尖,心下不得冷笑:先前不敢瞧我春色,亦不敢孤身入车。此刻却作此扮相,定是窥我神色。

    “由他攀扯,奴家只取账册。”杨婉柔淡然笑道“若王富春想让李大个死,奴家便说不认得他;若想他活,奴家便说见过。好赖有他表弟王长贵在,若是遣公人来拿奴家,且他怎能脱得了干系。”

    赵牧春几番窥探,杨婉柔神色如常。凤眼樱唇间仍是一抹浅笑,胸前沟壑处起伏如常、只随车马动时微颤,依旧是那慑人但高洁威仪之态。

    百五丈外,通河桥闹市攒动的人群和叫卖的喧闹已然隐约可闻。山路渐宽,车辙碾过碎石压在五尺青石板县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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